三人专程为探病而来,见涵柔形容憔悴,生怕言语不慎又勾起其失子之痛,嘘寒问暖一番后便只陪着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虽然众人一味凑趣,涵柔却始终神色郁郁,一时向惠妃探了一只手去,话音虚弱,“徐姐姐,你坐到这边来。”伊莲微有不解,迟疑片刻已起身上前挨坐在涵柔身边,恭顺道:“皇后娘娘。”
指尖微颤攥住了惠妃的胳臂,涵柔未及开口,泪水先潸然而下,“姐姐,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啊……”伊莲正要相劝,涵柔拭一拭颊上泪痕,径直接了下去,愈显哀凄,“旁人不曾亲身历过,怎能知晓我此时的感受?身为女子,今后却再不能生儿育女,徐姐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姐姐当初是怎样熬过来的?太医告诉姐姐生育无望之时,姐姐是怎么样熬过来的呢……”
惠妃起先微显茫然,听至末句,脸色倏地煞白,愣愣片刻才哑声问出心中惊疑,“娘娘是说,我……再不能生育了么?”涵柔不解地迎上她探问的目光,“姐姐难道不晓得么?听说姐姐当年也是小产伤身,太医诊断再不能生育的——姐姐自己竟不晓得么?”
伊莲听得一句,脸色便灰败一分,不待涵柔说完已是霍然起身,嗓音暗哑透着绝望与惊惧,“不……怎么会是这样……我求了十年、盼了十年,怎么会是——”脚下不自觉地连连倒退,她身形一晃几乎倾倒在地。
周遭宫人忙拥上去搀扶,却听向来端庄沉稳的徐惠妃忽就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厉声咒骂,“安氏那贱妇……贱妇!”口中狠厉如斯,眸中却不争气地落下了泪来。千情万绪一齐涌上心间,不防脚下一个踉跄,伊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瘫软了下去。
涵柔瞧着宫人们手忙脚乱扶惠妃去偏殿暂歇,一颗心寒冷到极点,如要在腔子里冻住一般。
惠妃她不知情,惠妃她当真一无所知……那么……
却再不敢细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