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
爱过那一夜之后,我确信今生今世不会再有最后一点爱的激情了。
迷惘、错乱、狂孽已深深如火烙痛我的肉体和灵魂的缝隙。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茫然无奈。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全名。
与她的相识是在敏神经质般的辱骂声中,我不得不从同学聚会的歌舞场里羞愤而去的那一夜。
那一夜,我先是从丁娅口中得知敏早已结婚的消息,知道了她迫于家庭的压力不得不背弃了最初的情衷。
这一切,敏是断然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借酒想试探着要她亲口告诉事实的真相,没想到却换来了她母狮般爆发的羞辱。也许,她心中积郁得太久了,内心的苦楚已无处发泄。
可是,当时,郁闷、苦涩、酸楚的我,像极了一只被人遗弃的狗。
我忍着心碎的生痛,失常地逃离了聚会,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喧闹却孤寂的大街上。
四周迷幻的街灯,像歌女凄凉迷幻的眼神,蛊惑着有情人梦回生死的心。
我拖着沉重的双腿,乘着酒意,哈着酒气,踉踉跄跄的步入了街角的酒吧。
酒吧不大,装修倒还算说得过去,温馨中略带些忧郁,一如光顾这里的人们凄婉的心。
我随意捡了吧台的空位坐下,要了一扎生啤,径自像喝水般一饮而下,一任心绪如我,迷茫而困惑。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该往哪里去。脑袋里一片空白,有天眩地摇般的感觉瞬间袭来。
我放纵着自己的心性,像售酒小姐又要了两扎生啤,一边饮酒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些胡话,如舔舐自己心灵的伤口。
就在我独自黯然神伤的当儿,身边传来一个女子吵吵嚷嚷的喧闹声。声儿不大、也含糊不清,不知是我有些酒意燃烧得神经反应迟缓的缘故,还是女子失魂落魄得厉害,那吵闹声中隐约飘过来的是一遍又一遍的“臭男人,好不要脸,不得好死”之类的恶言恶语。
那女子一边胡言乱语的诅咒着,一边随手端起我的酒杯就喝,一点也不客气的样子。
我哑然一笑,惊奇于女子的不羁和放任。女子不似烟尘女郎的模样,我也懒得搭理她。
乘着酒意,我只好又要来两扎生啤。那女子却不含糊,似乎跟定我了,见我又要了生啤,也不打声招呼,径自端起酒杯独饮,那模样仿佛久旱的骆驼见到了绿洲的甘泉。
我有些愠恼了,喷着酒气,拍拍她的胳膊,说,小姐,这算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敲我么?
那女子听到我问话,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像掉线的珠粒滑出眼眶。她一边用左手搽拭泪水,一边举起右手,急速地捶打起我来。
我心想,倒八辈子霉了,一晚上时间居然让两个女人辱骂和捶打,也许今晚喝凉水都会塞牙。
还没等我做出任何举动,那女子突然紧紧伏在了我的身上。莺莺的抽搐起来。
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攥紧她的手。那手滑腻而光洁,正好能被握紧。女子也不挣扎,只是一个劲儿哭。
我毕竟还算个男人,见到有人靠在我身上痛哭怎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柔弱女子,尽管我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我顺势搂住女子的肩,温言软语的安慰她。那女子似乎也不反感,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她今天真的非常非常的伤心。
原来,女子今天刚跟男友分的手。她和男友整整相恋了六年,可是就在今天下午,女子下了班,买了点好东西兴致很高地回家准备做饭给男友吃。谁料想刚进门,眼前的一幕可气坏了她。那男人正和一女子赤身**的在床上共赴巫山云雨。简直恶心极了。
见到女友回家了,那男人也不着急,一脸坏笑地挺着肚皮走出卧室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
女子气坏了,像头暴怒的母狮般把手上的东西顺势摔在男友的的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
女子跑出家门,才发觉自己啥也没带,又加之逢到了这种倒霉事,一时间找不到发泄的好去处,就只有任由自己昏昏沉沉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以后,女子累极了,想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就信步地走进了这家酒吧。
或许当晚命中注定就该我和她发生点故事。女子进入酒吧,走到吧台刚好就坐在我的身边,摸摸口袋一无所有,四处瞧瞧,见我黯然神伤地独自喝酒,也不搭理谁。女子心里仿佛找到了知音,也不管我是谁,毫不讲理的端起酒杯就喝。
她说,当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把自己灌醉,最好是长醉不醒,今晚你说什么也得请我喝酒。
说着这话的时候,女子又要了两扎生啤,而后就再也不说话,只是频频和着眼泪大口地喝酒。
看她这样,一种酒逢知己的感觉悄悄袭来,我内心一阵阵酸楚翻涌上来,不由自主的萌发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谁来陪”的豪气。
说来也真奇怪,虽然我和那女子是初次见面,却似乎非常投缘,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即使难得碰面,也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
我和那女子就一直这样心里流着泪,大口的喝着生啤,就如受伤的两条狗舔舐着各自的伤口。
后来,那女子由于是空腹喝酒的缘故,白皙丰润的脸颊渐渐涨红起来,眼神里流露着凄迷和幽怨。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了。
女子最后扑倒在吧台上嚎啕大哭、胡话连篇,大多数是些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脏话。
我独自一人静静地呆了会儿,理了理凌乱的思绪,准备离开。可是女子,我身边的女子却早已人事不省。
怎么办?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送她回家。虽说和她没什么关系,毕竟大家都同是性情中人,一样的心情、一样的遭遇,怎么说都是有缘人,比起她来,我还算有些幸运。
其实我的意识也已有些模糊,又不忍见那女子独自一人在酒吧里神伤。就只有搀起那女子,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吧。
我招手邀了辆出租车,打算送女子上车后就独自离开。那女子死活不肯回家,说今晚就只想跟我喝酒,求我陪她说说话。
我还能说什么呢,人家都这样了,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见到此种情形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吧。我迟疑了一下,跟司机说了声抱歉,而后就拖着她漫无目标的绕大街。
大街上,行人稀疏,可能是冬天快要来临的缘故吧,四周的街灯也都是有一盏没一盏的亮着。远处刺目的明亮如地域般发散着阴霾的厉气,一阵阵刺入深夜还在赶路的人脆弱的心底。
我和女子就这样毫无希望,看不到明天地在横走在大街上,不去想未来,也不去想那些曾经让我们柔肠寸断的人。
我们的心底已经没有温暖,存有的只剩下行尸般的自己,两颗哀怨的心,两个孤独的灵魂!
夜逐渐的深了,寒意慢慢侵蚀上来,我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女子送到旅馆再说。
女子似乎真的醉了,刚一进门,就歪歪斜斜的扑倒在床上,我只好抱住她,帮她扭正身子并盖上被子,然后就再也懒得搭理她。
我静静的靠在床上,想到敏,不由得一阵酸楚。我始终想不明白,相恋那么多年,即使没有缘分,总该还有些许的情分吧,可是她今晚何以要这样对我?
也许人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永远难以诠释。爱了痛了,总会有一份难以让人释然的心结使人一生不得轻松。
夜半的时候,女子突然哼哼起来,我心一紧,该不会是女子想呕吧。
我下意识的随手拎过垃圾桶,搀扶她起床,就见她闷哼几声“哇”地吐将出来,慌得我又是帮她捶背又是倒水给她漱口。
女子稍微好点,我搀扶着她睡好,正打算躺下,她却死死的拽着我的手,由于准备不及,她的力量竟然把我拉近了她的身子。
我甚至可以嗅到女子身上淡淡香水味了。身下柔软的身子有些冰凉,滑腻无骨,颤动间有嘘嘘娇媚的喘息声。
女子突然搂紧了我,性感的嘴唇吻住了我的脖颈,纤细的手指在脸上游动。
我有些抑制不了自己,血管加速贲张,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但是还是克制住了,我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了。
天明的时候,我昏昏沉沉从极度疲劳中醒来,头有些沉,女子却已不知去向。
我有些懵了,想到她,多好的人,何不说一声就走。
难道世间男女之间的故事总让人难以琢磨。它甚至来得那样突然,那样令人毫无准备。
我疲乏的走在大街上,期待与女子的再次相逢,然而她似乎从人间蒸发一般,无声无息地神秘消失了。
我不禁一阵嘘吁,失落的感觉如同秋霜扫落灿烂的枫叶,引发一声声的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