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猫?楚言愣了一瞬,杏眼微微睁圆:“怎么逗?”
宫阑夕微微一笑,道:“郡主请稍等。”
他站起来走到柜子那里,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细棍子,不对,是纬子,她没养过猫狗,都忘了有专门的逗猫纬子,据说猫很喜欢这个东西。
这枝纬子是金丝楠木所制,浅黄色的穗子,元宝似乎对这个很敏感,宫阑夕才刚拿出来,它就感知到了一般,喵了一声立刻从楚言的腿上跳下去,跑到主人身边,仰着猫头边盯着纬子边踩着小碎步跟着宫阑夕朝楚言走来。
“郡主请。”宫阑夕把纬子递给她。
楚言有些迟疑,从他手中接过纬子,就见橘猫的头朝跟着纬子转向了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纬穗。
这副痴傻样儿,滑稽可爱。
楚言试着轻轻的挥了一下纬子,元宝就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双爪去扑抓穗子,眼珠都瞪圆了,却因为抓不到而急得“喵~喵~”的叫着。
楚言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原本寂静的楼里回荡着悦耳的笑声和橘猫软绵的喵声,一时整个阁楼显得热闹起来,令人心生暖流。
宫阑夕的嘴角也升起笑意,看着她明媚的笑颜,道:“郡主还可以拿着纬子转圈。”
“啊?”楚言不解,转圈?
宫阑夕从她手中拿过纬子绕圈转起来,橘猫便也跟着纬子边转圈边叫,恨不得一嘴咬住。
这么一个清雅悠然的男子认真的逗猫,楚言觉得他倒是接了地气,不像先前那样疏离,再看向元宝,它的毛又炸了起来,抓狂的模样越看越好笑。
宫阑夕忽的停住,元宝却没能及时停下,仍是绕了半圈才反应过来,回过头看着主人不满的“喵呜”了一声,直起身子去抓穗子。
楚言从他手中接过纬子,试着慢慢的转起来,元宝弯起尾巴追着,小短腿越追越快,突然它出其不意的一跃而起,张嘴就要咬到穗子,一只手却抓住了纬子往上抬了抬,橘猫扑了个空,落回地上。
楚言的手滞住,视线落在金丝楠木的纬子上,那只修长的手在握住纬身时特地向前去了几分,但手掌还是压住了她的食指指尖。
宫阑夕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怔住的人,正要放开手,元宝不知何时爬上了桌上,从桌上冲过来咬住垂下的浅黄色穗子,从两人的手中夺走了纬子,轻盈的落地。它的尾巴卷起,胖胖的猫头回过来,朝二人得意的“喵”了一声后,踏着优雅的步子到角落里啃咬撕拽起来,喉间含糊不清的“唔”着。
楚言被元宝的一系列动作逗得再度笑起来:“元宝很有灵性。”
宫阑夕收回手,看着那只把纬子当做敌人来对待的胖橘猫,嘴角的浅笑温如春风,道:“大约是被佛祖开了光。”
“噗……”楚言被他的话逗笑,又觉得自己刚刚发出的声音不雅,连忙用手遮了遮嘴,脸颊红起来,道:“想不打宫经使这么爱开玩笑。”
宫阑夕却颇为认真的说:“有时看着它那么聪明的时候,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单听这么真诚的话,楚言说不定……还是不会当真的,但是有这么一只可爱的小宠物在身边,他应该没那么寂寞吧!
“冒昧的问一下,元宝什么时候会生小元宝?”她问道,着实想要一只胖胖的黄花狸猫回家。
宫阑夕被问的沉默,这一刻觉得她天真烂漫。
楚言疑惑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表情颇有些怪,许久,他才回答:“郡主,元宝是只公猫。”
“……”楚言直接红透了脸,她太想要和元宝一样的胖猫,以至于都忘了先问元宝能不能生小猫,不、是先问元宝的性别,再听到宫阑夕的闷笑声,她深觉无颜见人,脸上**辣的灼烫感。
宫阑夕看着垂首暗恼的人,脸颊红彤彤的,轻咬着红唇,清晰可见的娇羞窘迫。他眼里的神色变了又变,背在背后的手蜷紧又松开,如此三次才恢复平静,眼神复回清浅,道:“郡主若是喜欢元宝,可随时来找微臣。”
“啊?”楚言讶异的抬起头。
宫阑夕继续道:“等元宝与郡主相熟了,郡主也可以带元宝回府养一阵子。”
这下她就更惊讶了,有什么阴谋吗?
“为什么?”
“它太顽皮,微臣担心它冲撞了其他贵人,所以希望郡主在它犯错时救它一条猫命,并不是所有人都如郡主一样宽宏大量。”
听起来很有道理。
他看向啃断了纬穗的元宝,声音变得浅淡:“而微臣抄经时习惯带着它,却又不希望将它一直困在这里。”
楚言愣住,仰起头看他,他正看着角落的元宝,眼中满是宠溺,没有了当初在宫墙里未见其人时给她的不可靠近之感。她看向窗外,太阳已经逐渐西沉,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
“既然经使同意,那明河就厚颜接受了。”能把元宝抱回家养几天,她接受,圣上都同意元宝进宫了,就算元宝犯了错,谁还敢怎么样?
“多谢郡主。”宫阑夕双手拱起,向她行了一礼。
“经使不必如此,”楚言道,“时辰不早了,耽误了经使不少时间,明河告辞。”
宫阑夕叫了元宝过来,一起送楚言下楼,到了门口,橘猫走到楚言脚下,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腿,似乎很不舍的样子。
楚言心里软软的,对宫阑夕笑了笑,又说了一声“告辞”,才转身而走。
宫阑夕没有回屋,橘猫一下子蹿进他怀里,他伸手顺着元宝的毛,站在廊庑下静静的看着楚言走远,嘴角一丝淡淡的笑,道:“做得很好,奖你一条鱼干。”
元宝“喵呜”了一声,撒娇的舔了舔主人的手背。
出集仙门时,楚言看到监门直长,想起她来时他们的问话,便道:“之前,你们怎么知道我是来送元宝的?”
直长回道:“元宝经常跑出去,襄城公主和兰陵公主都送来过很多次,故微臣才会认为郡主是来送元宝的。”
襄城公主?楚言笑了笑,原来如此,只是又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然她前世对宫阑夕了解不多,但知道他后来是进了中书省的,那可是大周的权力机构之一。不过,即便不知道日后的事,宫阑夕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尚公主的人,尚了公主他如何能做文臣?
回到家里时,定国公已经在饭桌前坐着了,正夹着一块小天酥。
“阿翁!您竟然不等我!”楚言还没进来,就大叫道,吓得定国公手一抖,小天酥掉在了桌上。
定国公嫌弃的“啧”了一声,看向咋咋呼呼的孙女道:“回来了?整天就知道吓呼你阿翁,你都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楚言摸摸鼻子,快步走到桌前,道:“我已经跟圣上说了,明日圣上就会让您进宫。”
定国公让锦叔他们下去,这才说:“你究竟搞什么鬼?”
“阿翁不是想保全萧大郎吗?茜茜在帮阿翁呀!”前世萧大郎虽免于死刑,但最终还是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牵扯到朝政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定国公神色黯淡,若是家中有男丁,茜茜怎用犯险。
“可是,若是阿翁真的做了大错之事被降罪,孙女也不能避免呀!”楚言说着想起了废太子,女眷在家中不知夫君父亲做了什么事,但若男子一旦事发,还不是要一并受刑?四年前废太子造反,太子妃林氏一族在不知事由的情况下,不也被贬至岭南,终其三代不得入京。
话虽是这个理,但到底不一样。定国公挥去黯然,问:“你先前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等这件事解决了,我再告诉阿翁。”她现在犹豫的就是前世跟赵怀瑾成亲后的事情该怎么说,她实在不想让阿翁知道婚后赵怀瑾是怎么对她的,阿翁是那么的坚信赵怀瑾会护着她。
次日,定国公进了宫,宵禁前才回来,圣上不打算不追究此事,还欲让当地官员救助萧家。
这件事当然不能就此了结,吴王既然构陷她阿翁,她得回吴王一个好礼。
又过三日,魏王、吴王和江王终于归京,他们原定是在二十五日到达京城,却因为路上雨天不断而耽搁了四日。
回到府里的江王看了楚言的信,看到一半时微感讶异,她居然也知道萧家的事有隐情?怀瑾告诉她的?再接着看下去,又觉得不是,不然就不会让他现在去查了。
“阿辰,去送个信儿告诉郡主,明日午后,南市柳家酒楼请她务必前来。”江王道,还得把阮三和阿珍也叫上,避人耳目,嗯,赵二也得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