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微臣惶恐, 多谢郡主。”他也双手接过,月白色衣袖下的手指略显发白。
楚言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见他饮了口茶后,才问道:“如何?”
楚焕在家里不受宠,这等上好的紫笋茶也只有和孙常华他们一起时喝过一两次, 他不知此刻楚言问这话是何意?是真的品茶, 还是嘲讽他?
他放下茶碗,道:“香气浓郁, 滋味鲜醇,汤色明亮,是上好的茶叶。”
“这是今年的新茶,圣上赐了楚家两斤, 今次来见堂叔,我特地带了过来, 希望您能喜欢。”楚言道。
“郡主客气,某不敢当。”他说着, 嘴角扬起的笑容礼貌客套。
这“郡主”二字似乎是在有意的提醒她, 两人的身份, 修文坊楚家和仁和坊楚家的关系。
楚言给他添了茶, 道:“堂叔不必拘谨, 想必您心里对我的突然邀约很疑惑, 我也一样,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您同居一席。”
楚焕依旧笑着, 没有打算主动问她是何缘由,只道:“郡主是君,微臣是民,恪守礼数是应当的。”
“可是我唤您堂叔,按礼您该怎么唤我呢?”楚言的嘴角扬起一个同样礼貌的弧度。
楚焕默然,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没有作声。
楚姓两家的事情无人不知,当年他的祖父不讲半点情分,因此使得两家关系如同寒冰,多年来毫无交往。
圣上也因为这些事,对他们这边很不喜欢,一直打压着,三十多年来,他们这边从未出过一个神狙要职的官员,多是一些闲职,现在楚家就靠吃老本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闹分家了。
“前些日子瑶光殿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吧吧!”楚言换了话题,然而这个问题不比刚刚的好回答,反而增加了难度,楚焕对她的来意更加不明。
“知道。”
“如何看?”
楚焕微顿,快速的扫了她一眼,道:“郡主吉人天相,在下听闻郡主无事,也倍感欣慰。”
楚言忍不住微挑了眉,避重就轻的,她扫了眼对方,淡淡的丢了一句:“您觉得,定国公府现在缺什么?”
楚焕一震,片刻道:“微臣不知。”
楚言淡哂:“听闻叔翁对你不公,你在家中也备受冷落,是吗?”
楚焕嘴角的笑意不变,坦然承认:“如郡主所知,确实如此。”
他没有遮掩,这事很多人知道,与其遮掩自卑令人唏嘘,不如大方承认。
楚言见他身姿笔挺,一副宠辱不惊的淡然姿态,其实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在意,如她当初在赵家,看起来从容自若,实际苦涩落寞。
“如果给你一个改变将来的机会,你接受吗?”她问。
楚焕心里一跳,道:“什么?”
楚言盯着他道:“定国公府缺的自然是独当一面的人。”
前世这个人凭着自己进了门下省,虽然是微末的职位,但她听到过赵九翎夸赞他,说他不卑不亢,做事细微灵活,不浮不躁,若不是够出色,赵九翎怎么会注意但他?
现在看来,骨气是有的,只希望以后不会出偏差。
楚焕良久没有声响,楚言的来意已经很明确了,他们怎么突然想这事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定国公府没有男丁,一定会从他们家过继一个,那时候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去定国公府做了许多准备,结果定国公压根就没这意思。
他那时虽小,但也明白,定国公是不会原谅他们这边的,他父亲没有经历过生母病危却无人帮忙的时候,可他经历过,他母亲仅仅是落水后风寒侵体,但因为没有治疗而就此病逝。
他的父亲对他们母子没有情意,明知母亲病重却置之不理,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就该一辈子困窘。
他按耐住加快跳动的心,问道:“这是郡主之意,还是定国公之意。”
楚言忍不住笑了,这问题,难道她看起来是很自作主张的人吗?
楚焕怔住,就听她说:“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我很怕引狼入室,您承爵成了定国公呢!”
她的语气很特别,没有嘲笑奚落之意,倒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就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一样,有种矛盾的趣味。
当年圣上许诺,明河郡主所出二子可继承关内候之爵。倘若定国公过继儿子,必定是不会让过继之子继承爵位的,两个爵位必舍其一,免得有人觉得楚家锋芒太露、恃宠而骄。
楚言见他陷入沉默,道:“你我都不小了,如今过继是为何,我想你也明白,若说是培养父子亲情那未免虚伪,定国公府若想长久,恩、利都要往来,而我做不到这点。”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茶末凝了一片,像此刻凝固的室内。
楚焕明白她的话,这次过继更像是交易,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他从心里敬重定国公,未曾多想过什么。
楚言暗暗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但他控制的很好,看不出什么思绪,面前这个人也不过才十五岁,就有这般耐力。
她微微起身,将他的茶倒了,重新添上热茶,道:“我相信,凭您自己,将来也一定会大展宏图。”
楚焕抬头看向她,倒笑了一下:“郡主何出此言?”
楚言也笑:“您当我胡说八道。”
这么不按常理说话,楚焕无言。他收回视线,落在了牡丹青瓷茶壶上,壶嘴冒着热气,里面的热水在文火的烧煮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许久,他说:“郡主容我想一想。”
“自然。”
走前,楚言拿出了一盒紫笋茶送给他,先行离开,出了楼迎面遇见了宫阑夕,她一顿,不自觉的垂了下眼皮。
他在三步之外站定,拱手行礼让路,手间吊着一包东西晃悠着,不伦不类的。
那是梨糕吧!元宝最爱吃的点心。
楚言颔首,未做言语,径直而过。
宫阑夕等她走了才直起身子,身后有人道:“又来买梨糕了?”
“七郎?”宫阑夕回身看向他,“你也在这里?”
“嗯,”楚焕朝楼下看了一眼,楚言已经走了出去,他道:“正巧遇到,陪我去喝一杯?”
橘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嘴里衔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绢花,腹腔里发出一声“哼唧”,把绢花放在了宫阑夕手里。
宫阑夕眉头微动,默默的把绢花收了起来,虽然只有一眼,他也清楚了绢花是谁的。
楚焕没有注意到,拿起梨糕递到它面前,道:“夏至祭祀用的佛经,你抄完了?”
宫阑夕摇头:“还有一卷,两天就能抄完。”
楚焕见他眉间有倦色,歉然道:“我一时忘了,你应该回家休息才是。”
“无妨。”他平时都有准备,只要不是临时的吩咐,不会忙不过来,但他没有喝酒,只是倒了茶喝。
楚焕淡笑,独自喝着酒。
宫阑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也不问怎么了。
他刚遇见楚言,随后楚焕就出来了,应当不是凑巧。听闻两家多年无来往,今次见面又为何事?
“我也不小了。”楚焕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宫阑夕抬眼看他,他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却是又喝起了酒。
橘猫不知何时吃完了梨糕,正口渴的探头去闻楚焕杯中的酒水,宫阑夕伸手弹了一下猫的耳朵尖,它立刻缩回了头,去喝属于它的水,盛水的碗也是专门带出来的,碗边刻着元宝二字。
宫阑夕看着它快速的伸舌喝水,不禁想到了荷包中那朵拇指大小的白色绢花,他忍不住微微摇头,有种元宝是故意从楚言鞋上咬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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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定国公府里,青婷发现了楚言鞋上的绢花少了一朵,奇怪的问道:“郡主鞋上的花怎么少了一朵。”
楚言低头一看,左脚的鞋面上果然少了一朵花。
“让绣娘再补一朵就行,不必做新的。”她说。
“说来,上次在孙家郡主还丢了一支簪子。”青婷又道。
说到这里,楚言有些窘,依她自己所想,簪子应该是掉在了那个花圃里,说不定被园丁捡到了,只要没人认得就行,不然真不好解释,簪子为何会掉到花圃深处。
何须计较?这句反问不是在指责太后小心眼、小题大做吗?
太后浑浊的眼神犀利一瞬,又恢复如常,笑道:“对你们这些男子来说,谣言这东西不值一提,甚至可以当成一件风流韵事,但对于女子就不一样了,闺阁名誉岂是小事?这若是在前朝,若是在大周初期,你们说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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