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宫阑夕觉得在迎仙宫门口遇见时, 赵怀瑾的情绪还是内敛的, 并无其他异常, 直到被带到了佛堂里,他身上的那种厌烦之感突然暴涨, 即便此刻也是压抑着情绪。<br/><br/>何须计较?这句反问不是在指责太后小心眼、小题大做吗?<br/><br/>太后浑浊的眼神犀利一瞬,又恢复如常, 笑道:“对你们这些男子来说,谣言这东西不值一提,甚至可以当成一件风流韵事, 但对于女子就不一样了,闺阁名誉岂是小事?这若是在前朝,若是在大周初期, 你们说会怎么样?”<br/><br/>大周初期不如现在, 那时女子出门均需头戴帷帽, 遮住全身,而今没有了那些束缚, 女子可抛头露面,可穿男装出门, 可打马球蹴鞠, 非是前朝可比。<br/><br/>“殿下教训的是, 臣等疏忽, 考虑不周, 以后定然谨言慎行。”宫阑夕道。<br/><br/>太后满意他的态度, 瞥了立在他身边的赵怀瑾一眼, 又道:“以前你们怎么做,我都当是玩闹,可这次把韩小娘子牵扯了进来,人家刚到京城,病还未痊愈,这些流言蜚语就满天飞,要是让她听到了,如何自处?”<br/><br/>赵怀瑾听她提到韩婉宜,眼神微冷,淡道:“晚辈思虑甚少,不如殿下见微知著,以后怀瑾定会警惕自身的一言一行,之后微臣会到定国公府,登门道歉。”<br/><br/>太后轻叹:“儿女心思,我岂会不懂,闹成这样对谁都不好。你们还都是表率,是京城的脸面,却整天与这些闲碎言语沾上边,着实令朕失望!圣上不好说你们,我这个老太婆却无法坐视不理。”<br/><br/>宫阑夕道:“是臣等给圣上殿下添乱,让您劳心了。”<br/><br/>太后摆摆手:“有些事无伤大雅,有些事影响不佳,当我小题大做吧!特地把你二人叫来。若无事多看看佛经,多写佛经,生而在世,又岂能只在乎小情小爱?普度众生,修身齐天下,才是男儿之道。”<br/><br/>多写佛经,普度众生?<br/><br/>赵怀瑾眼中闪过嘲讽,语气却不似先前冷淡,温和有礼道:“自怀瑾少时便常听人言,殿下以自身为典范,慈悲为怀。小时候怀瑾在宫里,见到有宫人犯了错,您也不愿训斥追究,此等胸怀,怀瑾确然应当效仿,铭记于心。”<br/><br/>周尚宫眼中疑色,他今天可是两次顶撞太后了,怎么回事?对太后不满,嫌太后多管闲事?<br/><br/>太后似乎没听出来一般,语重心长道:“你呀!糊涂!凡事当断则断,当立则立,无论是哪种选择,有我在,谁还能逼你不成?切莫拖拖拉拉,对谁都不好。”<br/><br/>赵怀瑾微顿,道:“微臣明白。”<br/><br/>“嗯,”太后点头,又看向宫阑夕,“你也是,平白无故牵扯其中,我也是怕茜茜再对你横眉冷眼的,当年她故意弄脏你的卷轴,你忘了?”<br/><br/>赵怀瑾听到这里,眼睛朝身边扫了一眼,只看见了一片朱红色的官服。<br/><br/>宫阑夕似乎也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轻笑道:“当年郡主年幼不懂事,今日的郡主早已不同以往,知书达理,明辨是非,想必不会再朝微臣发脾气。”<br/><br/>“你就是脾气好!”太后不太认同,“以后可别招惹是非了。”<br/><br/>这是让他离楚言远点?但把楚言比作是非——<br/><br/>宫阑夕嘴角的笑意不变,道:“微臣谨记太后教诲。”<br/><br/>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放他们离开,两个郎君走出迎仙宫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临到岔路时,赵怀瑾忽然道:“请问宫经使,太后喜欢哪些佛经?”<br/><br/>宫阑夕回道:“近来殿下最喜《法句经》,是一本佛语散句集,此本佛经不算短。”<br/><br/>“长短无所谓,重要的是殿下的喜好,不然就是白费功夫,也会生出本可以避免的麻烦事,于人于己都没好处。”赵怀瑾淡道。<br/><br/>宫阑夕一笑:“凡事确该投其所好,免得做无用之功,今次殿下责罚,在下回去也得抄写《法句经》,有些事避无可避,也是身不由己。”<br/><br/>赵怀瑾看了他一会儿,扯嘴笑了一下:“告辞。”<br/><br/>宫阑夕颔首:“告辞。”<br/><br/>佛堂里的香味渐浓,回到了内堂,太后在榻上躺着闭目小憩,周尚宫上前给她捏肩,舒缓身体。<br/><br/>许久,太后喉间发出一声舒喟:“老了,这才一会儿,我觉得疲乏,可那几个就是不省心的。”<br/><br/>周尚宫知道她说的不是楚言几人,而是孙家的事,孙家这些年若不是太后扶持,凭那几个不中用的儿郎,早就被圣上疏远了,年轻一辈看起来也没有能管事的。<br/><br/>“若与赵家联姻不成,让十一公主下降也是一样的。”周尚宫道,赵九翎一直都没有要与孙家联姻,不知为何却很中意定国公府,明明楚家不算好婚事。<br/><br/>“怎会一样?”太后苦笑一下:“这几个小娘子的婚事也得三郎同意呐!就我那侄儿当年做的事,若不是我拦着,三郎差点治他的罪,可我年纪大了,能拦多久?”<br/><br/>周尚宫无言。<br/><br/>“何况十一娘那心思你还不知道?”太后睁开眼,盯着房梁,“三郎本就不同意,她再不愿意,我能逼吗?十三和十四更不用说了,便是她们愿意,我也不同意,一个愚笨气燥,一个畏畏缩缩,何以当家?”<br/><br/>“殿下说的是。”周尚宫附和。<br/><br/>“二郎最近也不对劲,居然为了楚言那丫头顶撞我!”她说着紧皱了眉,使得皱纹堆在一起,有些难看,“以前都是避着楚言,现在倒好,主动迎了上去,偏楚言看起来对他不理不睬的,好一招欲擒故纵,赵二虽然沉稳,但还是个年轻男人,一下子就上钩了。”<br/><br/>周尚宫听着,不敢接话。<br/><br/>太后长呼口气,重新闭上眼睛,问道:“她何时到?”<br/><br/>周尚宫看了眼滴漏道:“还有一刻钟。”<br/><br/>楚言进宫时,韩贵妃便派了人过来说,太后之前同时召见了赵怀瑾和宫阑夕,让她谨慎回话。<br/><br/>这次太后也太兴师动众了,若不是韩婉宜还在病中,只怕连她也叫进宫了。楚言心想。<br/><br/>经过集仙殿右侧的宫道,一声猫叫从里面传来,楚言抬头便看到一只猫跳到了梨树上,朝她看了一眼又跑不见了。<br/><br/>楚言露出笑容,其实这次进宫她还拿了一样东西,等出宫时好给它。<br/><br/>肩舆忽然往路边停靠,她回首就见一架肩舆迎面而来。<br/><br/>“郡主,是襄城公主。”宦官低声道。<br/><br/>按礼楚言下了舆,谁知襄城过来时也下来了,暖白色的裙子上绣着粉白两种颜色的木芙蓉,清雅高贵。<br/><br/>“茜茜这是要去阿婆那里吗?”她走过来,轻声问。<br/><br/>“是的,殿下传召。”楚言道。<br/><br/>襄城见她低首,失笑:“我就觉得你变客气了,果然不是错觉。”<br/><br/>楚言笑了一下:“只是收敛了以往焦躁的性子,哪里变了。”<br/><br/>襄城笑了笑,不再多说,只道:“阿婆是一贯宠你的,到了那里像以前那样撒撒娇,什么事就都没有了。”<br/><br/>楚言点头:“十一娘说的是,殿下宽广心慈,从来都没有骂过咱们。”<br/><br/>“好了,我不耽误你了,快些去吧!”襄城道。<br/><br/>楚言等她走了,才上了肩舆,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她转头往后面看了一眼,见襄城的肩舆往集仙殿前门转了弯,是要去集仙殿里?<br/><br/>她回过头,眼睛瞥到二楼窗户开着的登云阁,怔了一下,是了,襄城公主喜书法,与宫阑夕兴趣相投。<br/><br/>她笑着摇摇头,怎么忘了这件事?难怪太后要找她谈话了,两个看中的孙女婿都被她“纠缠不清”了,岂会不生气?
韩仲安沉默,这些日子在府里,他已经察觉到楚言并不如外界所传的样子,对赵怀瑾也没有死缠烂打,反而是冷淡疏远。
他的眉间露出难色,迟疑道:“其实,我隐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青郎救了阿婉,而是因为,我觉得青郎他……过于关注阿婉的情况。”
楚言看向他:“怎么说?”她不知为何,也有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韩仲安的手指扣了下桌子,道:“那位李先生深居在杭州的一座山内,青郎在一天之内就找到了,而家父好歹是四品官员,一个月来四处派人打听,到处寻找名医,却一直无果。当时阿婉病情严重,我未多细想,后来才渐渐疑虑,百思不得其解。”
不错,赵怀瑾在江浙一带的能力,哪能比得过舅舅,而且以前他并没有去过江南,怎会得知隐居在山中的名医?除非赵怀瑾一开始就知道阿婉生了病。
楚言皱了眉,想起那两句诗,难不成赵怀瑾喜欢的人是阿婉?前世因为阿婉病逝,所以才娶了她做替代品?毕竟她和阿婉长得有些像。
楚言心里笑了一下,觉得新奇。
“表哥猜测的这些告诉阿翁了吗?”她问。
韩仲安摇头,语气歉疚:“我并无证据,因此才瞒了那些事,今次是想着先问一问你的意见。”
楚言也摇头,无奈道:“我也不了解青郎的想法,容我去与阿翁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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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端起茶碗,看似是在喝茶,其实是在观察孙女的神色,夏来把赵怀瑾的事私下告诉他了,他也是同意不告诉孙女的。
他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放下茶碗道:“我确实知道,也觉得不告诉你的好。”
“怎么说?”楚言问。
“唔……我担心你对他还有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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