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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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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愣住, 知道她会来?她看着道士从怀中掏出的信封疑惑:“真人不见我?”

    “真人说‘宠辱不惊, 去留无意。顺其自然,何须疑虑。’”道士回道。

    这番话,前世她死前, 灵虚真人就说过。楚言垂眼看着手中的信,心里翻涌不断,人的八字可以推算过去未来,所以灵虚真人难道已经推算到了天机?

    “真人还说, 郡主与其来找他,不如到山下月老祠走一趟。”道士又说。

    月老祠?让她去求姻缘?

    楚言愕然,忍住了没有多问,许久才道:“既如此, 请道长转告真人, 明河受教,多谢真人。”

    “贫道知晓,郡主慢走。”道士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楚言在门外远远的看到灵虚真人在秀颀的松树下打坐,她在外面行了一礼才离开, 没走几步又忽然停下,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望向另一条道路,这条路通往观雨亭。她望了一会儿幽深曲径, 又看向手里的信, 终是没有去前世她死的地方, 而是往山下走去。

    青婷和青柠疑惑的对视一眼,月老祠?灵虚真人这是什么意思?她们家郡主要有新的姻缘了?

    楚言拆开信封,她的手有些抖,也不知灵虚真人给她的箴言是什么,她不禁屏住了呼吸,里面只有两行字——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车轱辘还在转动,马车微微摇晃,使得身子也在颤抖。她一瞬间觉得灵虚真人已经推算到她是重生的了,或者从她的八字上察觉到了不同。

    福兮,祸兮。

    “郡主,月老祠到了。”青婷提醒道。

    楚言回神,从她掀开的车帘看到了外面人来人往的月老祠,多是年轻男女,面带期望,或有喜悦或有忧愁,一旁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枝上挂满了红绳,随风轻轻飘荡,远远看着煞是漂亮。

    楚言愣了一会儿,下了马车,一步一步缓缓朝月老祠走去,心里浮起异样的情绪,想要喷发却无处可宣。她在阶梯下蓦然停住,抬头仰望着门内,眸光宁静。

    形态和蔼的月老像坐在高处,一只手中拿着红线,一只手指着膝盖上摊开的一本姻缘簿,男男女女进入门内,跪拜求缘。

    路过的人见到是明河郡主纷纷扬目,都说明河郡主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是仙姿玉质,不禁想:单这相貌就与宪台青郎是天作之合,性子骄横一些也无伤大雅。

    “郡主不进去吗?”青柠忍不住道,“凌虚真人不是说让来拜一拜吗?”

    楚言看着月老像,片刻摇摇头,她不敢再去求姻缘,只求能有子嗣继承爵位。

    她现在该考虑的是对前世的事坦诚还是隐瞒一部分?阿翁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过得美满安乐,也对赵怀瑾寄予厚望,倘若知道他花尽心思、甚至连命都搭了进去,孙女却过的酸涩凄凉,又当如何?

    她想着转过身,入目就见到巨大的槐树下,一个穿着靛蓝色常服的少年郎君侧身站在树下,正伸手去抱往他身上跳去的大橘猫,橘猫跳进他的怀里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好。

    “总是这么喜欢乱跑,”他抚摸着猫身子,轻缓的说,“下次信不信我不再找你了?”

    “呀!是燕郎!”周围几个少女低声惊呼,不需片刻,更多的小娘子、妇人都驻足侧目,视线落在抱猫的少年身上,瞧着名誉东都的俊美郎君。

    听到身后的声音,宫阑夕顿了一下才转过身。

    微风徐来,吹得满树红绳飘荡,吹得少年衣袍拂动,纱帽后的两条软脚巾子飘扬不落。

    他的眉间带着一丝倦意,目光疏淡,宛如山间无人知晓的一淌清流,而满树的姻缘红绳,又使得他沾染了一丝世俗的烟火味。

    兰台燕郎宫阑夕。

    楚言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虽然他的名声与赵怀瑾同齐,但她对他的印象很淡,除了“东都连璧”这四个字以及那只胖猫,还有就是前世,这个人若有似无的在触碰她与赵怀瑾之间的事情。

    老实说,纵然前世所有人都知道赵怀瑾不喜她,婚后过得也不如意,但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做了可以说是逾越的事。

    楚言没有想要跟他打招呼,只朝他礼貌的颔首示意便打算走人,谁知他却朝她走来。

    楚言只得停住,他说:“微臣见过明河郡主。”客气礼貌,而他怀里橘猫则像打招呼一样,对着她喵了一声。

    楚言看着这只前世经常造访她的大元宝,嘴角升起一抹浅笑,对宫阑夕说的话却是不客气:“没想到在此遇见经使,明河不便打扰,告辞。”

    撇开关系的行为未免太伤人,但宫阑夕面色未变,只道:“如此,微臣恭送郡主。”

    楚言微微福身,转身而走,宫阑夕则等她走远了,才抱着橘猫背向往月老祠走去。

    东都的两大美人站在一起,怎叫一个赏心悦目?是以周遭的人都注视着他们,见他们话只说了两三句就完,暗想:传闻明河郡主不喜兰台燕郎,这事果然是真的。

    “燕郎怎么就不好了?明河郡主趾高气扬的!”路边的一个粉衣少女低声为宫阑夕打抱不平。

    “因为青郎太优秀了呀!青郎可是大周最年轻的状元,现在的世家郎君们,有几个能比得过?”她身边的青衣少女说,“明河郡主看不上他很正常。”

    “燕郎也是才华横溢的!”粉衣少女急急的反驳。

    “燕郎只是字写的好,一个宠臣而已,哪比得上青郎真凭实学?”

    “你!”粉衣少女急的涨红了脸,“青郎再好也保护不了明河郡主,前些日子郡主在宫中摔下楼,还不是因为他和普——”

    那青衣少女听她说这话,立马比了禁声的手势,惊慌的往四周瞅去,确定没人看她们,才低声道:“这话可别再说!小心——”她悄悄地指了指上头,粉衣少女反应过来,面露惊恐立刻禁声,青衣少女连忙拉着她赶紧离开了此地。

    这里的议论宫阑夕不知,楚言也不知,她坐上马车后却不知为何掀开了车帘,见到那个身影往月老祠的后院走去,怀里的猫露着一条尾巴,来回甩啊甩的,悠闲可爱。

    楚言摇头而笑,放下帘子让春来驾车而行。

    在登云阁里,他受到了不同的待遇,一个猫爪呼到了他脸上,笑声太肆虐,惹怒了大猫。

    “哎呦!”阮珩跳站起来,橘猫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在窗沿上站好。

    “阮副郎,此处应安静。”宫阑夕似笑非笑的说。

    阮珩撇撇嘴:“一个个冷淡的很,可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多的绕成了一个线团吧!”

    宫阑夕没理他,低头写着佛经。

    阮珩在屋里找到了一面镜子,对着仔细的瞅脸,确认俊脸依旧是那么的英气才满意的放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听说明河与姚三相看,怎么这传闻中有你有赵二,还有那韩小娘子,却没有正主姚三呢?”

    “正主?谁是正主?”宫阑夕慢悠悠的问。

    “啊?”阮珩看向他,“还能是谁?”

    宫阑夕没有回答,道:“你要说的,我已经听到了,没事的话,阮兄可以回去了。”

    阮珩“啧~”了一声:“一个个都这么无趣的,就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说着拿起一块梨糕吃了起来,刚捻了第二块,横生一只毛爪拍来,梨糕掉了下去,橘色的身影叼起来就吃掉了。

    “这梨糕还是我带来的。”阮珩委屈的说,却没有再伸手去拿着吃。

    宫阑夕放下了笔,妥协:“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你跟赵二怎么吵的?”阮珩立刻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会吵?这等伤人名誉的事情,理应去查一查源头吧!”

    “自然有人去查,但你要知道,流言蜚语堵不住的,”阮珩瞅他一眼,“坊间早就有写你们三个人的本子,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这下好不容易传出了如他们所愿的消息,谁能按耐得住三尺长舌?”

    宫阑夕皱了眉,这应是仁和坊楚家的那位楚娘子所为。他们男人碰到这种谣言没大碍,主要是明河郡主和韩小娘子,也不知她们会怎样?

    “说来,”阮珩拉长了调子,斜着眼睛看他,“你心仪的人是哪家娘子?”

    “怎么突然问这个?”宫阑夕提起笔接着抄写佛经。

    “关心一下,你也有十七了,不小了,该成亲了。”他颇有长辈口吻的说。

    “这话送给你,”顿了下,写经使补充道:“你已经弱冠了。”意思是比他还大。

    “我跟你们能一样吗?”阮珩眉毛挑高的能飞起来了,“我又不是吃素的,哪跟你们,洁身自好。”最后那四个字带着浓重的猥琐感。

    宫阑夕回道:“那你赶紧去吃肉,别来烦我。”

    “嘿~你有没有觉得赵——”几个字出口,阮珩又立即停住,乖乖~差点问漏嘴。

    “嗯?”宫阑夕抬眼询问他。

    “嗯……我觉得吧!缘之一字妙不可言,我掐指一算,你近来有事要发生,至于好事坏事,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胡说八道。

    宫阑夕左手指指楼梯口,让他快走,他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咚咚”的脚步声消失后,宫阑夕抬起了头,阮珩刚刚说的“你有没有觉得赵”,是问的赵怀瑾吗?

    他的眼眸闪了闪,他当然觉得赵怀瑾对他有敌意,而且有楚言在的时候,格外明显。

    他能有什么值得宪台青郎敌对的呢?莫非是因为楚言不知为何,疏远了赵怀瑾?

    细想两次见到,楚言对赵怀瑾的态度与以前差别太大,难不成是认为他做了什么?似乎,明河郡主也比以前更加不喜他了。

    唔……宫阑夕走到窗边抱起橘猫,眺望着亭台楼阁,给元宝顺毛,他做了什么事吗?

    身在家中的楚言听了谣传之后便猜到是楚芙所为,散播了这些毁人名声的言论,把阿婉也扯了进去!

    与定国公谈过后,楚言心里还是气恼,她便罢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但阿婉可是规规矩矩的闺秀,这怎得了?

    青柠看着深敛眉头的郡主,她不担心什么名声,她担心的是青郎真的喜欢韩婉宜!

    “郡主……您放宽心,想必这其中是有误会,青郎肯定不会喜欢韩小娘子的。”青柠认真的说。

    楚言愣了一下,好笑的看向她:“我何时担心他了?我只担心阿婉名声受损,在想该怎么办。”

    青柠犹疑的点头,真的吗?她自然不知,昨天楚言去与别人相看了。

    “郡主,韩郎君在外求见。”蓝儿道。

    “请表哥到偏厅稍等,”楚言转头问青柠,“青婷没把这些事告诉阿婉吧!”

    “没有,韩小娘子吃了药,正在休息。”

    那便好。

    韩仲安一身青衣站在厅中,见她进来,仍是客气的行了一礼。

    楚言无奈,这都一个月了,他还是这么生疏,小时候他也不是这样的,明明也是一个调皮蛋。

    “表哥是为了谣传而来吗?”她先问道。

    韩仲安眉间歉疚:“这才一个多月,便给府里添了诸多麻烦,实感愧疚,今日又发生了这等事,希望阿楚不要被谣言影响。”

    看来她名声在外,即便现在与以前性子完全不同,但旧有的形象依然深入人心。

    楚言莞尔一笑:“表哥不必担心,阿楚不会被谣言影响,反该道歉的是我,是我自己没注意,连累了阿婉。”

    韩仲安听罢,思量了一会儿,道:“其实,有件事我与夏来都瞒了阿楚,有关青郎的事。”

    “微臣惶恐,多谢郡主。”他也双手接过,月白色衣袖下的手指略显发白。

    楚言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见他饮了口茶后,才问道:“如何?”

    楚焕在家里不受宠,这等上好的紫笋茶也只有和孙常华他们一起时喝过一两次,他不知此刻楚言问这话是何意?是真的品茶,还是嘲讽他?

    他放下茶碗,道:“香气浓郁,滋味鲜醇,汤色明亮,是上好的茶叶。”

    “这是今年的新茶,圣上赐了楚家两斤,今次来见堂叔,我特地带了过来,希望您能喜欢。”楚言道。

    “郡主客气,某不敢当。”他说着,嘴角扬起的笑容礼貌客套。

    这“郡主”二字似乎是在有意的提醒她,两人的身份,修文坊楚家和仁和坊楚家的关系。

    楚言给他添了茶,道:“堂叔不必拘谨,想必您心里对我的突然邀约很疑惑,我也一样,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您同居一席。”

    楚焕依旧笑着,没有打算主动问她是何缘由,只道:“郡主是君,微臣是民,恪守礼数是应当的。”

    “可是我唤您堂叔,按礼您该怎么唤我呢?”楚言的嘴角扬起一个同样礼貌的弧度。

    楚焕默然,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没有作声。

    楚姓两家的事情无人不知,当年他的祖父不讲半点情分,因此使得两家关系如同寒冰,多年来毫无交往。

    圣上也因为这些事,对他们这边很不喜欢,一直打压着,三十多年来,他们这边从未出过一个神狙要职的官员,多是一些闲职,现在楚家就靠吃老本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闹分家了。

    “前些日子瑶光殿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吧吧!”楚言换了话题,然而这个问题不比刚刚的好回答,反而增加了难度,楚焕对她的来意更加不明。

    “知道。”

    “如何看?”

    楚焕微顿,快速的扫了她一眼,道:“郡主吉人天相,在下听闻郡主无事,也倍感欣慰。”

    楚言忍不住微挑了眉,避重就轻的,她扫了眼对方,淡淡的丢了一句:“您觉得,定国公府现在缺什么?”

    楚焕一震,片刻道:“微臣不知。”

    楚言淡哂:“听闻叔翁对你不公,你在家中也备受冷落,是吗?”

    楚焕嘴角的笑意不变,坦然承认:“如郡主所知,确实如此。”

    他没有遮掩,这事很多人知道,与其遮掩自卑令人唏嘘,不如大方承认。

    楚言见他身姿笔挺,一副宠辱不惊的淡然姿态,其实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在意,如她当初在赵家,看起来从容自若,实际苦涩落寞。

    “如果给你一个改变将来的机会,你接受吗?”她问。

    楚焕心里一跳,道:“什么?”

    楚言盯着他道:“定国公府缺的自然是独当一面的人。”

    前世这个人凭着自己进了门下省,虽然是微末的职位,但她听到过赵九翎夸赞他,说他不卑不亢,做事细微灵活,不浮不躁,若不是够出色,赵九翎怎么会注意但他?

    现在看来,骨气是有的,只希望以后不会出偏差。

    楚焕良久没有声响,楚言的来意已经很明确了,他们怎么突然想这事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定国公府没有男丁,一定会从他们家过继一个,那时候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去定国公府做了许多准备,结果定国公压根就没这意思。

    他那时虽小,但也明白,定国公是不会原谅他们这边的,他父亲没有经历过生母病危却无人帮忙的时候,可他经历过,他母亲仅仅是落水后风寒侵体,但因为没有治疗而就此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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