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阿翁。”她走过去, 从秋来手里接过楠木锤, 坐在红木脚垫上给定国公捶腿,低着头努力的忍住湿润的眼睛。
上辈子太突然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阿翁为什么会在她大婚那天突然殁了,除了早年打仗双腿落下的老毛病,阿翁的身体鲜少生病。
医官的说法是那天阿翁情绪波动大,极喜时喝了大量的酒, 一时承受不住,所以就这么去了。
她不信,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定国公动了动腿,方便孙女给他捶腿, 他这个孙女呀, 孝顺的紧, 也懂事,只在赵二郎一事上拎不清, 不知道多数男子喜欢的都是矜持含蓄的女子——等等, 难不成是孙女明白了, 所以才对赵二郎冷淡起来?
他想着, 垂首看向认真给他捶腿的孙女,感慨道:“这摔了一下居然开窍了, 怎么不摔的早一些时候呢?”
楚言的手僵住,心里的酸楚顿时没了, 她抬起头看着一脸欣慰的祖父, 不满道:“阿翁, 我可是您的亲孙女,您孙女是从十层台阶上滚了下来的!”
怎么会不担心?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差点背过气,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追究,万幸孙女平安无事。
定国公看着她嗔怒的样子,继续奚落她:“那也没见你受半点伤,可见你皮实的很。”
楚言更是无语,刚想再说话,就听她阿翁带着出息她的笑声说:“刚刚我还奇怪你怎么忽然对二郎转了态度,原来是想欲擒故纵。好好,你平时呀就是太不含蓄,男人知道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就惯会忽视你,不拿正眼瞧你。你可千万不要破功。”
楚言忍了忍,没忍住:“那您还在一旁推波助澜?”
不仅把人截了回来,还强留他用饭,还非得让他们一起去看鲤鱼!她以前会那么主动,一定都是因为阿翁在一旁怂恿!
可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再见到赵怀瑾。为什么不让她再早重生个三年呢?这样她就不会说出要嫁给他的话了。
“咳~”她家阿翁居然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你每次见到他都跟见了糖一样,我当然要给你把糖抢过来了。”
“……不合礼规。”
“大周不合礼规的事情多了,这件儿连芝麻都算不上。”定国公不以为然的说。
那倒是,皇城里不合规矩的事情确实不少,但对于她也是因为有阿翁宠着她呀!
她看向祖父,眼睛亮起来,笑容欣悦明媚:“阿翁,我不喜欢吃糖。”
“喜欢吃盐我也去抢!”定国公大手一挥,恣意潇洒的紧。
楚言眼角一抽,默默地给阿翁捶腿的力道加了三分。
祖孙俩又说了后日进宫禀告身体无恙的事情后,定国公便先去休息了,楚言在外间等秋来出来说祖父已经睡着了,她才轻步出了屋,回到自己的住处。
离别许久的寝屋,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楚言埋首在枕头里,满心的欢喜,一点睡意都没有,也不想睡,害怕一觉醒来后一切就消失了。
兴奋的情绪过去后,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死前的那一幕,只可惜她没有听清,也没有看清究竟是谁要杀她。她在上清宫住了半个月才出事,难道那人观察了她半个月才动手?为什么?
思来想去,她没有半点头绪,睡意渐袭。一觉醒来时天刚亮,看到水绿色的纱帐她还迷茫了一下,继而立刻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去,还是她的闺房,一切都是真的。
青婷推了门,和青柠一起端着水盆、布巾进来,看到她已经醒了,便过去扶她下床,问道:“郡主今日可觉得好一些了?”
楚言稍微动了动,觉得身体不像昨天那样酸困,道:“已经没事了。”
收拾好后,她便赶去了堂屋,没等多久,定国公就出来了,虽然华发满头,但整个人依旧挺拔威武,她彻底的安了心。
一道用过饭后,从宫里过来的医官也正好到,给她诊脉确定无事后,和昨儿早上一样交代了注意事项后便回了宫。
定国公则回屋里换下了燕居服,穿了棕红色的黑边圆领直袖衫,头戴结式乌纱帽,脚穿乌皮**靴,整个人精神抖擞。
“阿翁今日要出去?”
定国公点头:“姚老今日休沐,约我一道去上清宫吃茶下棋,晚饭也不必等我了。”
楚言心里一动,她应该也去一趟,见一见凌虚真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什么?她蹙了眉,有些忐忑,还是等几天吧!
她仔细看了秋来和冬来准备的物件儿,这才和定国公一起走到门口,在门内看着他骑马走了,她才回到了屋里。
青婷已经泡好了茶,她小口地抿着,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未出阁时她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疑问刚冒出来,她就想起来了,上辈子她少女怀春,在家里整日肖想赵怀瑾以及……描画他的画像。
想到这里,她到了书房,青柠正在收拾圣上赐的那些经书,在赵家那四年她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经书了,那些内容都已经烂熟于心。她走到里间打开靠墙放着的檀木大箱子,里面满满的一箱子赵怀瑾的画像。
她垂眸看着,这最上面的一张,恰是她画的赵怀瑾笑着的样子,他素来鲜少表露情绪,有也是淡淡的,不管是喜还是怒。
但这满箱子的画像却是喜怒形于色,全部都是以她想象中的来画的。与赵怀瑾订婚后,她满心以为她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那般接近他的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然而,婚后却比婚前更加疏远。
青婷青柠二人对视一眼,她们实在搞不清楚郡主怎么了,明明医官说了没事,郡主神智也清楚,但她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看着画像,她不该是这样子的呀!明明昨天之前她对着赵怀瑾的任何东西都能欢喜一整天的。
楚言不知她二人所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正要让她们端个火盆进来时春来过来说,宫里来人说太后诏她进宫。
进宫?原想着明日再进宫告安,没想到却是太后先下懿旨了。
“郡主……”青婷欲言又止,目光隐隐担忧。
“梳妆吧!”楚言淡淡的说。
五日前她在瑶光殿下楼时摔了下去,那台阶上有一滩油蜡,万幸她没有受伤。
油蜡据说是伶官表演戏剧时用的,应该是不小心滴落在了那里,事后太后把云韶府众人和瑶光殿的内侍暂时关押,说是要让楚言亲自处理。
时值三月初,天街两旁的桃花梨花正是盛期,粉色与白色的花树交替着,一幅美景渐迷人眼。
楚言将车帘掀开一角,看着春日里的桃李满天下,忽然一只猫横蹿过御道,惊的马一声长啸,春来急急的拉紧缰绳,稳住了马。
楚言在马车里晃荡了一下,额头差点磕到窗沿。
“郡主,您没事吧?”春来在外面急忙问道。
青婷扶住楚言后,回了春来一句无事,然后便听到外面一声猫叫,拖得长长的调,软绵绵的。
“哪里来的野猫!”春来恼怒的拿起鞭子隔空抽了一鞭,待看清那只猫后,他立刻收回了鞭子。
楚言缓了缓神,让青婷掀开帘子,正见到一个灵活的影子被吓得蹿上了道路旁的一棵桃树上。
这是一只胖胖的橘色大猫,看起来有十几斤重,它的毛又长又蓬,只肚子和四脚是纯白色的,走在树枝上的动作虽然优雅,但还是惹落了不少桃花,连树枝都被微微压弯了。
等走到高处后它卧在了树枝上,卷起橘色泛白的毛尾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跟楚言的眼睛对上后,它又张嘴“喵”了一声。
“好胖。”楚言心里再次叹道,而且它的猫头也比寻常的猫大,眼睛圆圆大大的,又无辜又可怜巴巴,衬着它那胖胖的身子,看起来格外和谐讨喜。
这猫养的这么胖,在东都里又听说过几只?她想着又看了橘猫一眼,一朵桃花正巧落在它的猫头上,在两只耳朵的正中间躺着,端的是滑稽可爱,让人哭笑不得。
“走吧!”楚言对春来说道,它的主人应该就在附近。
马车行驶起来,外面的猫又叫了一声。没走多久,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他们的马车后面停了一瞬后,又再度响起来。
楚言掀开帘子朝外看去,一匹快马从眼前呼啸而过,马蹄溅起花瓣在宽阔的御道上漫天飞舞,马上的身影穿着红色的官服,在粉白相间的花雨里分外惹眼,纱帽上的软脚巾子被风吹得飞扬飘逸,隐约还看到了一条猫尾巴在晃悠。
“郡主,此人应是淮陵侯嫡三子,兰台写经使宫阑夕。”青婷在一旁低声道。
楚言点头,看到那只大橘猫就知道了,在东都里,还有谁养着那么胖又那么匀称的黄花狸猫?何况前世,这只猫经常跑到赵家玩。
她又朝前面看了一眼,马蹄一路带起花瓣飞扬,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雨远处。
定国公眼神有些古怪,收了信问道:“你可知道赵二郎也去了扬州?”
楚言颔首,前几日鄂王过来时说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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