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夏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世确实是因为她直接导致了队伍在世界赛上的败北, 但是不可否认其中也有很多外来的因素, 比如说她被人恶意投毒。重生之后,该清扫的臭虫已经赶走了, 她自认在技术上也有了提升, 对于团队的责任感也变强了, 春季赛、夏季赛两个赛季的冠军拿到了,她也拿到了这两个赛季的mvp, 银鹰以一号种子队进入世界赛。
明明是顺风顺水的,怎么又出现了这么多问题?
她盯着杨逸,最后只能问出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这种问题也只能问和她有同样遭遇的杨逸了, 虽然她知道也许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回答?
杨逸放下手里的衣服, 走到她的身前,棕色的眼眸在床头灯的映照下显得颜色更深了:“你问我信不信宿命?”
“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遇到了这么多意外?前一世是我有病,现在你又为了我受伤,是不是注定了我在世界赛上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
杨慕夏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无奈声音中的颤抖还有泛红的眼眶明明白白显示着她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重生之后再次进入银鹰, 直到走到现在,并不只是靠着前世的记忆一路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两个赛季的mvp, 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但是如果到最后, 还是注定要落败,那她的这些努力算什么?如果不管怎么做还是逃不开命运的摆弄,那努力又有什么用?
杨慕夏现在已经很讨厌听见在失败之后别人劝慰的话里带上一句“你已经尽力了”,根本不能让她释怀。如果尽力了还是失败,那只能让她觉得自己的能力仅仅如此而已。
杨逸盯着她,目光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我说啊,你该不会是被greed的所谓毒奶吓到了吧?”
“那不重要,如果我们都是第一次参加世界赛,我可能不会这么想......”杨慕夏抽了抽鼻子。
从杨逸的角度看去,杨慕夏低垂着眼睑,长睫毛湿漉漉的像是两只受惊的蝴蝶,他忍了忍,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做些什么放肆举动的冲动:“所以你还是信了?你觉得银鹰的失利全是因为你的问题?包括这次?”
“......如果我能做得更好,说不定那一局......”
“没有如果,没有,”杨逸用坚定的语气否定了她的话,“小组赛第一轮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想有的没的。”
“我......我是真的想要拿冠军啊,”杨慕夏的声音有了一丝裂缝,摇摇欲坠,“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我都想和你们一起拿冠军的啊......”
“已经够了,就算是为了你所谓的赎罪,”杨逸像是在迷雾中突然看见前面出现一丝光,他似乎终于明白了重生之后的杨慕夏为什么在心态上和从前有了这么多的不同,即使他之前也说过自己知道对方是一种补偿的心理,“就算是前世你曾经欠了银鹰,如今也做得够多了,你真的不需要去拯救世界。”
你真的不需要去拯救世界。
听见杨逸低沉却比平日柔和的话语,杨慕夏明显控制不住自己自己眼眶中的泪,一滴滴的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有些事,她不说,杨逸也懂了,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把钥匙,把一直捆绑着她的铁链解开了,而且告诉她不需要拼命逼自己。她沉默的站在原地,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命中注定什么的,就和greed的毒奶一样,我是不信的,如果非要信点什么,那我大概是信不管我们重生多少回都会再相遇,再成为队友,我信银鹰最终会夺冠,你怕什么,难道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你就对自己,对银鹰这么没有信心?”
杨逸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去触碰杨慕夏脸上的泪,本应是温热的液体现在却已经变冷了,指尖触碰到,让他莫名的有点心惊。
杨慕夏这个人,是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是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别哭了,”杨逸叹了口气,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我没事,真的只是有一点痛而已,还不至于影响比赛,你现在要想的,是等会应该怎么打pinocchio,其它事,不要想,不用想。”
杨逸的话向来都很有说服力,杨慕夏终于收了泪,无声的点点头,她用手背擦掉脸上残留的一点点泪水,抽了抽鼻子:“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这又不怪你,”杨逸看起来表情轻松了一些,“毕竟你的队长在你面前没穿上衣,换成是我也有点心猿意马。”
杨逸很少开玩笑,这种冷笑话却逗得本来还有些闷闷的杨慕夏破涕而笑,还带着未收尽的哭腔的声音听着有些别扭:“怎么听起来gay里gay气的,不了不了,我看了怕长眼针。”
和杨逸瞎扯了两句,杨慕夏的心情阴转晴了些,她叮嘱对方要小心不要戳破身上的水泡,转身就出门了。
她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盯着窗外,雨势不小,被风拍打在床上发出不小的噼啪声。此时稍微冷静了些,杨慕夏开始后悔刚刚情绪的过分外露。
虽然重生之后这段时间来,她有时候压力很大,也试过半夜因为噩梦惊醒,甚至试过在梦里哭到醒来,梦里全是那一次在纽约落败的画面,但是这些事都没有和别人说过。
现在却因为激动之下和杨逸说了。
杨慕夏微微叹了口气,快要来亲戚的人,情绪果然是不稳定,刚才她看见杨逸还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些有的没的晦气话,尤其是在无妄之灾发生之后,她本来心中就愧疚,听见对方这么说,更是无名火起,很多情绪都收不住了。
但是既然杨逸说了自己没有事,那注意力也应该好好集中一下放在等会的比赛上,要是这一场还输的话,她感觉出线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正兀自回忆着pinocchio众人的特点,余光感觉到旁边有个人经过。杨慕夏下意识侧头去看了一眼,是穿戴整齐的叶泽秋,匆匆走过,刚好和她对上视线。
杨慕夏见他走过,又扭过头,继续目光不聚焦的想自己的事情。
不料还没几秒,身体已经被人一把扳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
这好像是那次他们在基地不愉快的聊天之后,叶泽秋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而且语气惊讶,而且还夹带着一点不明显的恼怒。
“什么怎么回事?”杨慕夏被对方晃了两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叶泽秋好久没有和自己说话,怎么突然冲过来晃着她的肩膀问她干什么了,别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冲撞了他吧?
“你这眼睛又红又肿的,”叶泽秋的眉头拧得跟麻绳一样,微微低着头仔细盯着她的脸,“大早上的你怎么在哭?”
“我没有哭。”杨慕夏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里叹气怎么就哭了一会儿眼睛就肿了,等会要是有时间得敷一敷消消肿。
“当我瞎吗?这样子要是没哭过,我的名字倒过来读,”叶泽秋的语气很不好,想了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啊。我就是刚刚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没大事。”叶泽秋也不是个很容易就能敷衍过去的人,说谎根本瞒不过他,还不如老实点承认,只是不要全盘托出就行。
“我问你是不是喻星纬那个混蛋对你不好,你跟我说老实话,不然好好的你为什么心里不舒服?还自己在这里哭?”
杨慕夏被叶泽秋捏得肩膀有些发疼,她看着叶泽秋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感觉对方肯定脑补了好一出大戏,连忙解释:“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都快比赛了,我还会在想有的没的事吗?”
叶泽秋的表情看起来相信了她的话,稍微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要比赛了,烦的嘛,”杨慕夏轻轻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叹了口气,“又要和pinocchio打了,想到第一轮,我的心就不踏实。”
“那回还不是因为顾咏歌的失误,”说着话,叶泽秋很不愉快的从自己手里提的购物袋中拿出一袋子菠萝味果冻,“这个给你,我刚在楼下买的。”
杨慕夏接过,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也不能完全怪她,可能第一次上世界赛,咏歌有些紧张......”
“紧张个屁。”
叶泽秋的表情明显不高兴,正想要说什么,又停下了,左右看了看,把旁边通往露台的门推开,哗啦啦的雨声一下子传了进来,他走到了门外,因为有遮雨棚,雨水并不会淋到他身上。杨慕夏看他的举动,就值得他是要和自己说点事,并不想让无关的人听见,于是也跟着他的步子走到了门外。
“她要只是紧张倒是咩有什么,我看她就是无心比赛,一天到晚想着谈恋爱,”叶泽秋也岔开了一包果冻,嘬了两口,“第一轮前一天我还看到她和魏乐天两个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那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