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娴太妃宫里吃的这顿早饭,萧仲青总有一种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的感觉,上也上不去是下也下不来,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倒不是娴太妃小厨房的手艺不怎么好,平心而论,这手艺比遇御膳房的那些御厨强得太多了,要按萧仲青说,那些御厨也别处心积虑的跟他学手艺了,去求求太妃,跟小厨房的厨娘学,更容易提高自身的能力。
其实,萧仲青心里别扭的原因,还是源于最后的那个话题,真的是想不要什么就来什么啊,不过,现在他不是单打独斗了,起码,他有了一个难兄难弟,他们两个可以联合起来,一起抵抗这件不合理的事情。萧仲青觉得,定安王爷的心情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找个合适的时机,他应该跟王爷商量下对策什么的,若是娴太妃娘娘和左相大人逼得他们太紧的话,他们或许可以远远的逃到边境去,把心里的那些不满都发泄到北狄人的身上去。
“在想什么?”
赵桓平看着身边的人走一步就要用扇子敲一下自己的手心,再看看这人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准备计划偷鸡的狐狸一样,不知道这个小孩儿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不过,他倒是知道一点,这个坏主意八成是要对付阿胜哥的,不,准确的来说,是要对付阿胜哥准备的相亲计划的。
“在想怎么才能打消我老爹要给咱俩介绍姑娘的想法,王爷,我说真的啊,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咱俩开溜吧!”
萧仲青看了看轻轻的笑了一下的赵桓平,眨巴眨巴眼睛,还甭说,这王爷笑起来的样子要比他平时绷这个脸的样子要好看的多,只可惜,我们这位高冷的王爷不怎么喜欢笑,面无表情才是他的常态。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的这个阶段,阿胜哥是不会那么做的。”赵桓平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常喜和常乐,又看了看他皇兄派过来的、那个一脸蠢萌的荆英,轻轻地挑了挑眉,转过头跟萧仲青说道,“你确定那个姓姜的会说实话?”
“根据我的推测,姜叔平……哦,就是关在天牢里的那个犯人,应该只是那边培养的为他们输送金银、物资的人,这个人是做生意的好手,眼光非常独到,据我们的了解,他看上或者参与的生意,基本就没有赔过。”
“这么一说,那边的人还真是预谋已久。”
“谁说不是呢,若非预谋已久,怎会一击即中呢?王爷,这行刺的背后需要运作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最需要的就是金钱的支持,古话有云,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啊,他们为了这一场行刺,应该花了不少钱,说不准啊,姜叔平就是专门来送钱的。结果呢,突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估计也是打了那边一个措手不及。想要杀人灭口,但被我们抢先一步。哎呀,刚才真应该跟着宁叔和老爹他们两个回垂英殿去,好好的问问他们两个,那个不愿意提及的人到底是谁,实在不应该就这么走掉。”萧仲青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真是失策啊,太失策了!”
“什么失策啊?你这么精怪的小家伙还有算漏的时候啊,那可真实太难得了。”
一个略微有些轻佻的声音从两个人的身后穿了过来,赵桓平和萧仲青对视了一眼,同时停下了脚步,向后转身。只见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修长,面如银盘,眉清目秀。此人身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并没有戴头冠,只是简简单单的用淡蓝色的发带将头发束在了一起。
“裕王爷!”萧仲青向来人抱拳行礼,微微的笑了笑,带些调侃意味的说道,“王爷怎么会在宫里的,莫非是来上朝的?”
“臭小子,本王来上朝,你觉得很吃惊?”裕王爷,哦,不,应该是镇北王爷赵裕伸手指了指萧仲青,摇了摇头,说道,“也就是本王的脾气好,你能在本王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要是旁的人,早就不容你了。”
“那我不是仗着王爷的欣赏,才能这么的肆无忌惮吗?说起来,还得要感谢王爷的宽宏大量,能包容我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呢!”
“就你嘴甜,最会说话!”赵裕伸手拍了拍萧仲青的肩膀,又看了看赵桓平,说道,“刚才在朝上的时候,没来得及详细的问你,身体没什么事吧?你皇兄上朝前才跟我说你回来的时候遇刺了,我才知道在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皇叔,我没受伤,不必担心。”
“没事最好啊,我还指望着你带着我去打北狄人呢,我还盼着有一天能跟着你去看看北狄的皇宫是个什么样子呢,你可得给我小心一点,在完成我的心愿的时候啊,要乖一点,懂吗?”看到赵桓平乖乖的点了头,赵裕很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念叨了一句孺子可教。
“裕王爷,说起来,下朝也有一会儿了,您这个时候才出宫,是去做什么了?”萧仲青朝着赵裕的身后看了看,看到随行的侍女们捧着的花瓶里的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儿,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裕王爷啊,迟早有一天,这御花园里的花儿被您给摘秃了。”
“裕什么王爷啊,让你叫一声九爷爷,怎么就那么难呢?”赵裕翻了个白眼,招呼着两个人往宫门的方向走,“再说了,这御花园里的花儿,能入了本王的眼,也算是它们的福气了,被本王带走,好过留它们在这里风吹日晒,对不对?”
“王爷说的全对。”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是在做什么?”赵裕看了看他们两个,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护卫,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这是要出宫去?平儿刚回来,难道不陪你母妃说说话吗?她可是想你想的厉害,每次我进宫,都要跟我念叨好久呢!还有你……”赵裕看了看萧仲青,微微皱了皱眉,“我们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你不是刚破了个案子,不需要休息的吗?”
“我们两个去天牢一趟,有些事情要找那个姜某打听一下。”
“说起来啊,这位姜某引发出来的事情还真不少啊,青儿啊,你没去上朝,是没瞧见这场热闹啊,简直比东市的菜市场还热闹啊!”赵裕感叹了一下,跟身后的侍女们说道,“本王改主意了,不去城外看花了,你们自行回府去吧!”赵裕伸手勾着萧仲青的肩膀,“青儿、平儿,本王跟你们去天牢瞧一瞧,瞧瞧这位能让朝堂上下数位大臣变身猴子的强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赵桓平和萧仲青闻言,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于是,前往天牢的队伍又扩大了。
“裕皇叔跟着去了?”
“是,臣看着殿下和萧大人登上了裕王爷的步辇,殿下遣臣回来跟陛下说一声。”荆英站在殿中,很认真的跟正在喝茶的赵桓宁说道。
“这倒是很有意思,皇叔之前说要去御花园看花,没想到跟他们两个撞上了。不过,这也挺好的,有皇叔跟着,我们也不用担心了。他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对皇叔下手的,毕竟,当年父皇、裕皇叔、还有祈皇叔为他求过情,听说也偷偷的派人去照拂过他,他应该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先皇和皇叔们去找过他?”看完了一部分奏折的萧胜,将手里的笔放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子,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父皇和裕皇叔是传闻,但祈皇叔貌似是有实证的,听说父皇还警告过他,要他小心点,别那么招摇,别被皇爷爷给发现了。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赵桓宁朝着荆英摆了摆手,让他去休息,自己走到了萧胜的身后,给他捏了捏脖子,“这次平儿回来,我看最高兴的就是裕皇叔了,他那个兴奋的劲儿都写在脸上了,一点都没有想要遮盖的意思。”
“他还没有放弃那个看上去就不怎么切合实际的想法啊?”
“将北狄划入大楚版图、去瞧瞧北狄的国都、皇城诗歌什么样子,这可是裕皇叔的毕生夙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我们说服放弃的。不过……说不准,这回还真能梦想成真呢!”看到萧胜一脸诧异的望着自己,赵桓宁轻笑了一声,“若平儿遇刺的事儿,北狄的那几个真的掺合进来了,我们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为自己、为平儿讨个公道了。至于这个公道应该怎么讨,那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吗?”
“老狐狸!”
“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