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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原来是小小猪啊。”阳信公主脸上带着微笑, 摸了摸刘据的头, “今天怎么跑来玩了?不识字了吗?”
“书师昼食后才来, 父皇让孩儿来沧池玩耍。”
卫伉虽然平时很调皮捣蛋,但对于这位长相和刘彻有几分接近、容貌威严的公主,总是有些害怕,于是只是和张贺、苏武一起远远地行礼:“见过皇后公主。”
阳信也不见怪,笑着对卫伉说:“卫青不是说你很调皮捣蛋吗?不用拘束, 过来和据儿坐一起。”
她又对张贺、苏武说:“你们就是据儿的伴读吧,都来一起坐, 今日我来这里本来就是和家人游乐的,据儿的三位姐姐也在。”
话音刚落, 就听到屏风后面传来笑语声, 恰好是卫子夫的三位公主到小山上玩耍回来了。裙摆摇晃,环珮丁当,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容貌妍丽的小少女,头发在两侧挽成垂鬟,脸若芙蓉,明眸皓齿,正是刘彻的第一位女儿, 深受今上宠爱的卫长公主。跟着她身后的两位小公主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岁, 一位看起来只有六七岁, 比起五官看起来更加接近刘彻而显得张扬的卫长公主,她的两位妹妹眉眼倒都有几分和卫子夫相似的秀美。
刘彻目前只有这么四个和卫子夫所生的子女,后宫里波澜不兴,所以张贺也不用和别的穿越男一样,拿着宫斗剧本就开始忙活,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宫斗的客观条件和需求。
卫长公主一看就活泼机灵,她款步走到阳信公主面前,将一大捧紫红色的野豌豆花放在案几上,撒娇道:“姑母,我们刚才在岛上采薇,这些都是献给您的。”
《诗经》里唱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张贺今天才知道,原来这采的是野豌豆花,一种可以拿来吃的作物。不过这一大捧看起来也挺好看的,远看和蝴蝶兰也差不多。
阳信公主对卫子夫笑道:“婉仪就是嘴甜,可会哄我开心。”她又招呼另外两位公主一起过来:“这两位是据儿新来的小伙伴,你们可认识啊?”
卫长公主摇了摇头说:“听阿母说过这件事,但弟弟刚开始学书,我们没有去打扰他,因此还没见过。”
“我也是第一次见。”阳信公主回头问道,“你说送他们点什么见面礼好呢?”
“姑母刚才赏赐给我们的玉环不错,也可以赏赐给几位弟弟们。”卫长公主大方应答。
阳信公主对左右吩咐道:“将我之前要你们采买的玉环再拿几个出来。”
四个小孩子各自分到了一块玉环。刘据和卫伉得的是碧玉,张贺苏武得的是白玉,玉环设计非常小巧,仅有两枚一圆硬币那么大,上面绑着编织精巧的五彩丝线,显然是阳信公主特地让人采办用来赠送给宗室里的小孩子的。
“君子如玉,如琢如磨。”阳信公主说道,“今后你们可要好好陪伴据儿,用心读书。”
张贺思索这意思,阳信公主对他们可是寄予厚望。不知道她如果知道遥远的将来自己的弟弟一不小心把宝贝太子作没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湖面上传来黄头郎划船的歌唱声,卫长公主欣喜地抬起头,开口说道:“去病哥哥来了。”
霍去病!张贺本着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的反射弧,马上朝湖上望去,只见苍绿色的湖水上,一叶扁舟缓缓而至,穿着红色战袍,外面披着黑色盔甲的少年正按着腰间的汉剑手柄,笔直站立在船头。少年的眉眼里满是意气飞扬,黑发在头顶高高束起马尾,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整个人烨烨发光。
“臣见过皇后、公主。”霍去病跳下船之后就直接来到水阁,先向卫子夫和阳信公主行礼。
“去病啊,你是从哪过来,怎么一身战甲?”阳信公主问道。
霍去病在靠近卫子夫一侧的席位上坐下,回答道:“我刚从建章营过来,舅舅在挑选骑兵,我也去看看。”
“又要打仗了吗?”卫子夫感叹道,“自青弟二年征战回来,才修整了两年。”
“自从舅舅夺取河南地,陛下在那里建筑朔方城之后,匈奴右贤王怨恨在心,多次侵扰朔方,杀略吏民无数。照着陛下的意思,得让舅舅把对方打趴下才行。”
卫子夫就不再多说了,她问:“那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哦,舅舅还要和这次出征的将军协调大军的分配,涉及军机,我就先回来了。”
“这个卫青,才闲了没多久又忙了起来。”阳信公主说。
“是啊,我都好久没见过舅舅了。”刘据走到霍去病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去病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去玩。”
“你还太小,陛下不让。”霍去病拉起刘据的小手,“我带你去玩划船吧。”
这话一说完,卫长公主也站起来说:“我也要去。”另外两个公主也吵着要一起玩。
霍去病摇了摇头说:“我一个人带不了那么多,据儿和婉仪和我一船,其他自己解决。”
刘据注意到张贺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霍去病看,以为他也非常想一起玩,就将小伙伴拉了过来:“让贺和我们一起吧。”
其实只是在研究霍去病真人和历史记载里的霍去病有什么区别的张贺:………………真是太谢谢你的体贴关怀了。
《史记》记载霍去病为人少言不泄,不过他目前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对着几个孩子倒没有流露出一脸冰山模样,而且大家都很喜欢这位霍表哥,叽叽喳喳地缠着他说话,霍去病虽然很有些孩子王的派头,但也只是偶尔回答几个字或者点头摇头。
终于坐上了小船,这次霍去病亲自划桨,小船便在水面上旋转起来。张贺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这位天生富贵的少年显然从来没干过类似的活,并不懂得如何让船前进。
“去病哥哥,你是故意让船打转的吗?”刘据天真无邪地问。
霍去病严肃地点了点头,仍然面不改色地滑动双桨,那船转动得更迅速了起来。
张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开口说:“贺曾听阿翁说过,要让船转弯,用一支桨划就可以了,另外一支要横在水上。”
“是吗?”霍去病照着张贺说的做了,果然小船慢慢转弯,船头朝向了浩渺的湖水一边。
“把桨放入水里,用力往回拉,应该就可以前行了。”张贺继续指导。
霍去病虽然从没亲自划过船,但他一点就通,很快就将船划得又快又平稳,分开水波往湖中央划去,在不远处,高耸的未央宫前殿以其巍峨的气势矗立在龙首山上。
刘据拍起手来赞道:“去病哥哥真厉害,贺也懂得真多。”
张贺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是你哥哥我懂得多,是你去病哥哥不懂划船而已。
正午的阳光和煦地照拂下来,时间已值八月,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早开的桂花的香味。在一户独立的农家小院里,一位男子正坐在胡凳上,低头编织着手中的草鞋。奇怪的是虽然日头已经不毒了,他头上还带着一顶破旧的斗笠,帽檐低压下来,将他的脸藏在阴影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从长安城里逃脱出来的张和。他本来打算离开长安城就和太子分别,但一路上陆续有几伙人追杀太子,全靠死士打退对方才好几次化险为夷,张和只有跟着太子走才是最安全的,起码能被人舍命保护。
就这样,当他们逃到深山里的时候,最后一名死士也伤重未愈,很快离开了人世。张和与刘据带着两位皇孙,在野兽出没的山里寻了一处山洞躲了两天,刘据方才趁着星斗还未西斜,带着大家往湖县继续走去。
湖县距离长安城三百余里,和潼关、函谷关都只有几十里的路程,地处于山谷中,地势险要又扼守关内外的交通要道。山中有条泉鸠涧,往北一直通往黄河,泉鸠里就位于这条涧水旁边。
张和猜想刘据选择这么一个位置藏匿,是为了方便日后卷土重来,此处退可直接出关,也算是留了条后路。
作为一个张和心目中久居深宫的白莲花太子,刘据的表现可谓瞬间粉碎了他从史书里勾勒出来的粗浅印象。首先,十几里的山路,刘据竟然能认得路,仿佛是之前来过这里的一般。其次,崎岖的山路连张和这个现代人都连连叫苦,脚上走出了水泡,但刘据这个从小被多方宠爱娇惯的太子,竟然一声不吭,脚程不歇地往前赶路。
“子珩。”他皱着眉头对张和说,“有人非得要置我于死地,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但我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来到泉鸠里,我在那里有个朋友,只有藏在他家才是安全的。”
刘据口中的朋友姓王,叫做王涉,家境贫寒,只得靠编织草鞋带到县城贩卖才能供应太子几人的生活。张和不知道太子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位穷朋友的,但太子及冠时皇帝就给他设立博望苑,据说里面多以异端进,因此认识几个藏匿在民间的穷人想来也不奇怪。
王涉虽然穷,但气度不凡,见多识广,张和呆着无聊的时候,经常与他攀谈。也正是从王涉的交谈中,张和最后下定决心,暂时不要离开太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