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六个月了, 已经能自己稳稳当当地坐着,白白净净的, 身上并没有特别胖, 但
脸蛋胖乎乎的,漂亮地像年画上的娃娃。睿王府的康姐儿比昭昭大三个来月, 但瘦
瘦小小的,除了动作更灵活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姐妹俩一般大。
昭昭跟升哥儿、成哥儿比较熟,今天看到眼生的姐姐, 小丫头老实了会儿,后来想
玩了, 才将手里大红绸的棉花球丢过去,要姐姐陪她玩。康姐儿平时很少出门, 非
常认生, 妹妹将球扔给她,康姐儿还以为妹妹在欺负人, 委屈地爬到亲娘睿王妃的
怀里去了。
姐姐跑了,昭昭扭头, 杏眼茫然地望着娘亲。
宋嘉宁笑, 也将女儿抱到怀里,哄姐妹俩认识。
她没事人似的,睿王妃先沉不住气了, 叹着道:“三殿下的事我听说了,其实你不
用难受, 你怀昭昭的时候王爷都没抬通房,足见你在王爷心里的份量,王爷是真疼
你的,只是这次王爷一去半年,四处奔波辛苦异常,免不得收用一个近身伺候……”
宋嘉宁明白这些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她短时间还无法心如止水地提起王爷与别
的女人,所以睿王妃一说这个,她就心烦,她就头疼。但宋嘉宁知道睿王妃就是来
看她笑话的,故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柔声道:“二嫂不用安慰我,我都懂的
,王爷动身前我还想给他安排两个丫鬟来着,王爷嫌麻烦没带,如今王爷有人伺候
了,我就放心了,不然真担心王爷在外面睡不好。”
同为女人,睿王妃才不信宋嘉宁真的这么豁达,猜到宋嘉宁的大度是装出来的,睿
王妃继续聊寿王在外面收用女人的事。宋嘉宁强颜欢笑地听,昭昭却不满娘亲不陪
她,指着远处的棉花球哼唧,宋嘉宁正好以此为借口,放女儿坐在对面,装作一边
陪女儿玩一边听睿王妃说话的样子,实则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睿王妃说够了,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她一走,宋嘉宁脸上的笑就没了,一个人在内室平复了片刻,然后叫双儿进来,仔
细问个清楚,得知流言几天前就在京城传开了,她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宋嘉宁
心情就更差了。
“王妃别急,奴婢几个都觉得这消息当不得真。”见王妃果然面露愁容,双儿心疼
地不行,赶紧劝慰道,“您想想,王爷与您大婚前,那么多年身边都没叫人伺候,
如今身负皇命去巡河,这样的大事,王爷怎会有闲情沾染女.色?”
宋嘉宁点点头,赞同双儿的话,但关系到自己的丈夫,没有得到他亲口否认前,宋
嘉宁真的做不到从容。早在皇上赐婚时,宋嘉宁就做好了寿王会纳妾的准备,如果
王爷身边早就有了通房,如果王爷在她怀孕时抬了通房,又或者王爷对她没那么好
,宋嘉宁都不会因为这样的流言蜚语伤神。
正是因为王爷对她太体贴,宋嘉宁才渐渐生出了贪念,想一直独占他宠爱的贪念。
流言是四月下旬在京城传开的,睿王妃“好心”知会宋嘉宁第三天,就是月底,寿
王照旧派人送了一封家书过来。宋嘉宁心情复杂地拆开信,还是半满的宣纸,前面
大部分说行程,后面报了平安,然后问她与女儿如何,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那段流
言。
王爷是没收用绝色女子,还是不知道京城这边早就传开了?亦或是,王爷收用了那
个传说中的丰.腴美人,也知道她听说了,信中不提,只是觉得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6c8349cc7260a。e70611883d2760c8bbafb4acb29e3446
太多的可能,不停地在她脑海旋转,转的宋嘉宁心浮气躁,提笔写回信时,居然不
知道该说什么了。实在写不出来,宋嘉宁简单交待了女儿这个月的变化,个头长得
不明显,倒是比上个月胖了八两,然后能稳稳地坐着了。
家书写完了,宋嘉宁取出月初、月中提前画好的四幅画,虽然现在一点作画的心情
都没有,但以前都是画五幅,宋嘉宁就强迫自己又画了一幅,晾干墨迹,一页家书
与五幅画同时放进信封,叫刘喜去交给送信的侍卫。
第二天晌午,赵恒从福公公手中接过信封,两指一捏,感觉就不对,等福公公退下
后,他拆开一看,果然少了四五页的家书,唯一的一页家书写的全是女儿,干巴巴
的叙述,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喜悦。
再看那五幅画,前面四幅女儿白胖可爱依旧,她画技不行,但神态灵动,所以虽然
她将女儿画丑了,赵恒依然能想象出女儿的可爱。轮到最后一幅,画中的女娃抱着
球坐在榻上,嘴角翘着,似乎笑得很开心,但女娃的杏眼中少了前面四幅的欢快。
重新看过一遍,赵恒抿了抿唇。他知道京城有流言蜚语,刚传出来那一天他就收到
信了,写家书时,赵恒犹豫过要不要解释,最终没有写,因为如果她相信他,他解
释便是多此一举,也显得他多思多虑。
可这封家书证明,她居然不信他,在她眼中,他就是那等昏庸的好.色之徒。
收起家书,赵恒去了书房,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半晌……
院子里,福公公不知第多少次望向书房窗户,默默地叹了口气。他也捏出王妃的信
封没前两次那么厚了,现在王爷又摆出不高兴的样,福公公稍微一动心思,就能猜
到是怎么回事。王爷不屑解释,他能理解,王妃碍于尊卑不敢问却又伤心难过,他
也能理解……
福公公就怕王爷、王妃一直客气下去,渐渐疏远了。
正想着,书房里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福公公连忙收起忧虑,摆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样子。
赵恒走到堂屋门口,一言不发,只抬起手。
福公公看过去,就见主子手里拿着一封信,福公公猜不到信里写了什么,但他知道
信是给王妃的,双手接过,立即去安排人送回京城。可怜那跑腿的侍卫,奔波半日
连晌午饭都没空吃,便重新上马往回跑。
寿王府,红日西斜,宋嘉宁蔫巴巴地坐在榻上看乳母都女儿,突然听见外面小丫鬟
高兴地道:“王爷又有信来啦!”
宋嘉宁震惊地转向琉璃窗,早上刚送出去的家书,竟然有回信了?王爷不是每月月
底才写一封的吗?
小丫鬟将信封交给双儿,双儿再快步跨进次间,兴奋地递给主子。
宋嘉宁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男人字迹,她怔了片刻,忐忑地打开。
赵恒只写了四句话给他的小王妃:谣言止于智者,盲信者蠢,再蠢,罚。
宋嘉宁从右向左看,只见那句子越来越短,语气却越来越严厉,两个“蠢”字特别
显眼。
宋嘉宁情不自禁默念了一遍。王爷说聪明人不该轻信谣言,信的都是蠢人,王爷说
她再犯蠢,就要罚她。分析到这里,宋嘉宁脸上忽的一热,王爷是知道她信了那谣
言吗?可她家书中什么都没说,王爷怎么看出来的?
还训斥她蠢,还要罚她。
王爷要罚她,宋嘉宁却只想笑,越看那个“罚”字,就越忍不住嘴角的笑。
真好,王爷没有碰什么丰腴的美人,只要他不碰,怎么罚她,她都高高兴兴地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甜甜的小尾巴,我继续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