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家斯特津不停地咽着口水,眨着小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夏娜,也许此时此刻,他真把玻璃罩当成伊甸乐园了。
他是“中国通”。
曾在中国混迹多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对中国民俗风情的了解,不亚于斯坦福大学那些研究中国问题专家。
他常光临游乐场,他喜欢美女,特别是喜欢那种文静、内向、亚洲型的美女。
有一次,在迪克的办公室里闲聊时,他突然给迪克提了一条建议:“为什么不选两位东方美女呢?”
他故意把话说得漫不经心,以证实是偶然想起的,没经过酝酿思考……
他的建议竟然被采纳了。
为了欣赏东方美女的风姿,为了祝贺夏娜首次登场,斯特津提前半小时就来了。
他在办公室、化妆间门前转悠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闯进化妆室和正在化妆的夏娜用汉语攀谈起来了。
这是游乐场所不允许的,可是斯特津毕竟是大名鼎鼎的银行家啊!
夏娜虽然初来乍到,可是权势和身份、纪律和约束对他斯特津仅仅想看望一下演员是无效的。
迪克总经理看得出,夏娜对“中国通”斯特津立即产生一种“他乡遇知音”之亲切感;而斯特津则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位惊艳的东方美女。
迪克想:“是的,他一定相中了夏娜,也许演出后,也许一两天内他就会来找他,可能提出要带夏娜去华盛顿广场的红玫瑰饭店聚餐。”
坐在斯特津身旁的广告经营公司的董事长苏索尔是刚离婚不久,最近,他也不断地光顾迪克游乐场。
迪克的远见卓识的经营策略见效了。
有身份有地位有知识的人是不会贸然公开闯进那些肮脏廉价的酒吧、脱衣舞厅,以及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蒸汽浴室、按摩诊所的,他们过剩的精力和时间,除了舞场的消遣派对、大酒店的应酬聚会,总是要有消费的出处啊!
以人体美和艺术欣赏为宗旨的游乐场,无论从心理上、道义上,还是社会公德上,都是无可厚非的;也特别受到了斯特津,苏索尔这样有地位人的欢迎。因为这种地方是文明的,他们可以无所忌惮、正大光明地来这儿消磨时光。
看,苏索尔对着窥视孔,嘴角的口水要流淌下来了。
突然,那无情的窥视孔对他关闭了,他向收款机塞进一枚硬币,窥视孔又打开了。
他趴在那儿,咧着嘴、大鼻子紧贴在玻璃上,恨不得把表演场中的夏娜一口吞下。
那位颓丧的大学生两手抱着肩头,仰起脸望着天花板出神。
噢,他可能是囊中羞涩了,窥视孔当然对他不客气,可夏娜的魅力又使他不忍离去,因此,他只好仰躺在那儿闭目养神……。
本来,迪克游乐场光顾的大多是社会名流,而大学生有相当数量的人也在这儿留连忘返,原因是游乐场给予他们优惠待遇。
要知道,在美国,总统候选人和名校大学生,这两种人的前途是个未知数,因此对他们是怠慢不得的!
再优惠大学生十分钟,顾客是游乐园的国王,优惠他十分钟,他还会想方设法再来光顾的。
迪克拿起话筒,把这个想法通知计时管理员。
窥视孔一开,大学生像打了强心剂似的来精神了!他一边叨咕着“谢谢!”一边贪婪地将眼睛贴近窥视孔……
游乐场四座是如痴如狂的红男绿女,他们的喜怒哀乐五花八门,简直让人难以琢磨,一位男士看着、看着,竟然抱住身边的女郎用力地吻了起来。
看来,夏娜今天的成功是当之无愧的。
美国人讲究、重视感官的享受。
达尔文的“适者生存”是迪克和他相当数量的同胞们所崇拜的金科玉律。所以消费至上和享乐主义之风盛行,可是,道德、节操和责任谁去遵从呢?
同性恋、吸毒,成为时髦的社会现象,结婚的越来越少了,而离婚的却越来越多,这就是美国的现实。
迪克游乐场存在的实质,是为追求感官享受的男女作为性追逐的补充,公司的宗旨和实质都是明确的,也算是健康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逃离中国大陆的姑娘,却获得如此惊人的成功!
好!夏娜抖掉身上的披纱,赤裸裸的,像彩虹一样将腰身弯蜷着,身上每一处曲线、颜色,都展示给顾客大众,此时此刻,顾客也许真的达到了销魂的境地了。
突然,从电视荧光屏上看到夏娜的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
她哭了。为什么呢?
从正统的马克思主义统治下的国家,来到了自由世界;从严肃、讲秩序、讲纪律的社会环境,来到一切都开放的美国,从感情上,一定会有急骤的变化;所以,她从事这种裸体表演也一定会浮想联翩的,在中国这是不可想象的。也许因此羞涩、困惑,甚至激动得流泪了……
也都是正常的,但是在表演中绝不允许神情异样,那样会砸锅的。
迪克拿起表演者的感应麦克,轻轻地对她说:“夏娜小姐,注意神情,再坚持两分钟就结束了。
音乐变得缓慢了,纤弱了。
“夏娃”偷吃了智慧果以后,静静地躺在伊甸乐园里,她躺在那儿想什么呢?她一定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美好,一切都将随心所欲,因为她躺在伊甸乐园里嘛!
她仰躺在那儿,在橘黄色的逆光下,她那苗条身体的曲线,显得格外优美……
当她走出表演场时,竟然泪痕满面。
也好,夏娃被上帝撵出伊甸园时,应该是痛苦的。
“笃笃!”是谁敲响了迪克总经理的门?
也许是斯特津,也许是苏索尔。
不行!今天就是美国总统来了,也不能接触夏娜,更不能让顾客带她吃夜饭去。
这儿不是妓院,不接客也不陪客,再说,夏娜初出茅庐,将来也许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明星啊!所以,她不能也不该轻易的放下身价。
这样想过后,迪克拒绝了他们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