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打开新世界大门。　　——“程律对我很好。”

    秦绫翻过身, 苏起的话在耳边回响了起来，她抓过被子, 一把将自己盖住，那道声音穿过了被子的阻碍, 再次钻入她的耳中。

    ——“程律很喜欢我。”

    ——“我也很喜欢程律。”

    秦绫摇着头, 将自己往墙角缩了缩, 那道声音依旧不愿意放过她，直击她的脑海。

    ——“明天和程律一起出去玩。”

    秦绫扯开被子，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原本黑暗的天花板多了些光亮, 以及别的影子。

    秦绫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想那个笑着对自己说很好的高柳，想那个被自己认为是绿茶，高段位的高柳，想那个实际上是小可怜的高柳。

    这是不对的, 她不该那么在意一个攻略目标, 高柳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代表了任务积分才是, 可因为先前的误解……她没法不去在意。

    再继续下去, 她会对高柳这个小可怜产生更大的伤害, 小可怜本来就够惨了, 爹不疼娘不爱的, 混得好好的白月光名声, 最后还被她的异母妹妹破坏掉了，多惨。

    然后呢，现在，秦绫要抢走她喜欢的人了，秦绫要让这个小可怜更惨一些了，秦绫不仅要抢走她喜欢的人，还要小可怜喜欢她这个抢走了她喜欢的人的家伙。

    是不是特别可恶呢？

    秦绫也觉得很可恶。

    可是没办法啊。

    她要完成任务啊，她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秦绫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她哽咽了声，在心里默默又重复了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秦绫起得特别早，或者可以说她一晚上都没有睡，早上就守在了程家门口，穿着单薄的外套，在这寒冷的冬季里，冻得瑟瑟发抖。

    程家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秦绫的眼睛亮了下，出来的正是要出去的程律，今天的程律打扮的很精心，白衬衫、灰色毛衣，外加一件外套，这是程律很少会做的打扮。

    见到他这个模样，秦绫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程律走到自己面前，秦绫才露出笑容来，“听说你今天要去约会，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要随时关注好女方的情绪，千万别冷落了她。”

    “你都要去约会了，肯定是想要了今天要做什么了，我本来还想给你推荐的，毕竟你是第一次……”

    “但是呢，程律长大了，也知道要和女朋友约会啦，我这个做姐姐的就不插手太多啦……”

    “总之就是，玩得开心点。”

    秦绫一股气说了好多话，程律没有回上一句话，直到秦绫说完转身要跑，程律才急忙伸出手，堪堪只碰到了她的衣角，什么都没有抓住。

    程律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抓住的手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秦家门前，只要自己抬起手按下门铃，就可以看见刚刚突然跑掉，他又想抓住的人。

    可是手怎么都抬不起来，按不下去。

    程律告诉自己，他是喜欢高柳的，喜欢高柳不为人知的温柔，哪怕高柳冷漠，他也还是喜欢高柳的，可这么对自己说的时候，秦绫那张脸总会出现在他面前打转。

    秦绫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就跟着他。小时候吵着要和他玩过家家的游戏，她是妈妈，他是爸爸，大了一点就觉得自己是姐姐，他是弟弟，姐姐要宠弟弟，再往后，这个姐姐变成了个假小子，混在一堆男生里，连他有时候都忘记自己这位青梅不是竹马，而是青梅。

    再之后呢，他遇见了高柳，给幼猫打伞说养不了它很抱歉的高柳，那天高柳走后，他就将幼猫抱回了家，养了很久，但结果并不如人意，幼猫是有病的，所以才会被遗弃，他收养后没多久，幼猫就死了。

    幼猫死的时候，程律有点庆幸，庆幸高柳没有收养了它。在这之前，程律一直很感激幼猫的存在，它让他遇见了不一样的高柳。

    幼猫死后没多久，秦绫就变了，不过短短的一个假期，蓄起了长发，一改之前的假小子形象，哪怕依旧咋咋呼呼的，可却再不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个男孩，而不是女孩了。

    秦绫一天天在变，他也一天天看着秦绫在变。

    每天的亲近变得非常奇怪了起来，程律开始有点不喜欢秦绫的接近，因为秦绫不一样了，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他应该和秦绫保持距离的，就像他喜欢高柳那样子。

    可是他没有一点阻止秦绫的接近，每天每天都和以前那样，秦绫依旧贴在他的身边，往白了说，是他完全不在意秦绫是男是女；往黑了说，是他图谋不轨，喜欢着高柳又对秦绫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所以才会在那天，生气地对高柳提了那样的要求，因为对秦绫的恼怒，所以他问高柳要不要在一起。

    程律抿紧了唇，他转身离开了秦家的门口，屋里边，秦绫透过窗户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听着程律好感度提升的系统音，秦绫默默地抱住了脑袋，蹲了下去。

    她取出手机，给列表里的某个人发了条信息，对方很快回她一个好字，看着上面的回信，秦绫更显得焦躁不安了起来。

    仿佛前方是万丈深渊，她只要一踏过去，便是万劫不复。

    她不该这样犹豫不决的。

    不该的。

    可同要攻略高柳的事情一样，她没办法。

    ……

    程律约的地方是在游乐园，苏起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遇到的世界里，也有听说过，就是没有亲身来过，一是因为角色不允许，二是因为她本能抗拒。

    这次是程律的要求，苏起并没有拒绝，哪怕她还在病中。

    见了面，程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苏起也没有多问，她想大概是秦绫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程律这个模样。

    问了也是白问的问题，程律会回答些什么，苏起心知肚明。

    到了游乐园，两个人并没有去玩什么娱乐设施，一是因为程律的不在状态，二是因为苏起也没有提起。

    两人就在园里闲逛着，苏起有时候说一句话，要过好一会儿，程律才会回过神来，问她刚刚说了什么，苏起也不恼，又重复了一遍，两人继续这个问题说了一会儿后，程律又走了神。

    走了半天，苏起忽然说：“我累了。”

    程律指了下那一片的餐厅，对苏起说：“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好。”

    ……

    秦绫心思不在他身上，这是邵奕早就知道的事情，秦绫今天不开心，这也是邵奕从见到她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也想到过秦绫不开心可能是因为程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程律会和高柳一起来游乐园，而秦绫则是约了他。

    邵奕有点生气，又生气又心疼的。

    生气秦绫约他出来是为了程律，心疼秦绫约他出来是为了程律。

    因为担心被撞见的时候，无法解释会被发现自己的心思，所以特意拉上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想被程律发现自己的心思。

    “不喜欢来这里的话，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吧。”邵奕提议道。

    他的话刚出，秦绫急忙拒绝，“没有不喜欢，这里很好。”

    “那你为什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邵奕的身子微倾，他低下头看着一脸惶恐的秦绫，见秦绫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邵奕一把抓起秦绫的手，就要往他们遇见程律两人的地方走去。

    眼看着那间餐厅越来越近，坐在窗边的两人也出现在她的眼前，秦绫一个后退，挣开了邵奕的手。

    邵奕诧异地回过头，秦绫已经从她身边跑开了，邵奕沉默了下，并没有去追，而是推开了那家店的门，走到了程律两人面前。

    程律正和苏起说着话，忽然一双手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清清脆脆的。

    程律抬起头，看着对方，“有事？”

    面前的少年长得不差他，高柳会选择他，邵奕也无可厚非，只不过……邵奕下巴微抬，他的目光从隔壁一脸神色漠然的苏起身上扫过，最后才又转回程律身上，他说：“秦绫特意约我出来，来这里。”

    “你说什么？！”程律站了起来，他一把揪住邵奕的衣领，将他拉近，高声询问着：“秦绫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笨蛋吗？她喜欢你，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为了你用心的接近高柳，因为你喜欢高柳，所以她就认为你和高柳在一起好过和她在一起，从来也不问问你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是笨蛋，那你就是明知笨蛋心思却不肯跟她明说的人渣。”

    程律冷着脸丢开邵奕，他二话不说就往外边跑，留下一手堪堪扶住桌子险些被摔在地上的邵奕，以及他亲手约出来的苏起。

    邵奕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看着程律跑出去的背影，他一脸复杂，像是想到了什么，邵奕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桌上。

    “咳——”咳嗽声同时响了起来，邵奕看过去，苏起单手握成拳，咳了好几声。

    看见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邵奕的脸色变得古怪了些，他急忙站直身体，跟苏起道了声歉。

    “抱歉，我——”

    苏起放下手，她轻摇了下头，问道：“你后悔吗？”

    “不后悔。”

    “那就没什么好道歉的了。”苏起站了起来，从位置上走开一步，她说：“人永远不要为了自己不后悔的事情道歉。”

    一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弯着腰，乖巧喊着主人，穿着女仆装的苏起，见到了他们两个，苏起也没有多少惊讶，引着他们到座位上后，十分自然地递出餐牌。

    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

    发现了这一点，秦绫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坐着的邵奕，邵奕只冲她笑了笑，向苏起报了几个名字后，苏起便走向柜台处。

    “我几个月前发现的。”苏起刚一走，邵奕便说了起来，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见到她我也挺惊讶的，在学校明明是那个模样，在这里居然又是另一个模样。”

    “很有趣吧，见到这个样子的高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