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天暗沉沉的, 几片七零八落的云慢悠悠的散开,零散成了丝丝缕缕的雾气,屋里边不知道被谁点了一盏小灯,放在木桌上,颤颤巍巍的抖动着那点灯芯,留了一小片昏黄的地儿。|床上也软绵绵的,邢阳打了个哈欠,觉得腿有点软。
“你怎么在这?”
小厮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邢阳弯腰,蹬上靴子, 下床的时候脚一软,险些摔倒,小厮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邢阳冲他笑了笑,道了声‘多谢’, 随后不轻不重的退让了一点,好让小厮及时把手收回去。
那小厮动作却缓慢了不止一星半点。他还是低眉顺眼的那副样子,白皙的手轻轻抵在邢阳手臂下,往上又一推, 让邢阳站得更轻松了一些。
邢阳又道了一声谢谢, 随手推开了窗户,带着水汽的空气涌了进来, 他也清醒了几分。“……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邢阳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也是这样, 低着头不说话,有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你裁过布料么?就是拿着剪刀,剪一道小口,然后扯着两边用力,刺啦一声,布就被撕开了,边缘整齐,但是已经不是一块布料了。”
小厮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
这少年年纪不大,一张涉世未深的面孔,只要邢阳不试图离开这里,他就是一直是温顺柔软的样子,肩膀削痩,灰色的衣衫空荡荡的。
邢阳托着腮道:“那位故人……对我来说就是这么一块被裁开的布料。左边那块布料被藏在了箱子底下,像你,沉默寡言,细心周到,右边那块却被拿去挂了起来,挂着挂着就脏了,脏了要洗,一洗,结果就洗出问题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小厮睁着水灵的眼睛看他,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那半块布,掉色了……”
邢阳摸摸他的头,轻松道:“听不懂就算了,当我胡说八道吧……睡迷糊了,鬼知道我在絮叨些什么东西。”
他还是觉得困,揉眼道:“你知道阿水去哪里了么?”
小厮摇摇头。邢阳也没再追问,其实他心里猜到了点什么——不止是阿水忽然离开这件事儿——但是身上半点修为都没有,只能装聋作哑,当什么都不晓得。
“我能上床继续睡么?”
小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邢阳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爬上床,继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往后这几日,他似乎又陷入了戚观澜没在时候的死循环。身体对睡眠的渴求忽然变大,整天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小厮按时喊他起来吃饭,其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邢阳半闭着眼睛按了按枕头,手一软,险些直接把脑袋摔下去,一双手突兀的从旁边伸了过来,帮他托了一下。邢阳差点直接睡过去,好一会儿后才慢吞吞的把脑袋从小厮的手上移开、放到枕头上。
……果然是‘融合’了。
阿澜跟阿水,应该是在争夺身体的主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