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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间,听见电脑提示音不停的响,夏壹心从沙发上坐起身,拍了拍脸,算是清醒了。点开论坛信息,是新文章的粉丝信息,几乎全是要求更新的。
好吧好吧,总不能做坑主,没有苏谨更要努力过日子啊。
“赫连濯告诉自己脸上这方兽印将是自己复仇的见证,这屈辱永远铭记在心,这些大楚高高在上的皇族亲贵,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野兽,苏怀谨,我赫连濯向着长生天起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苏怀谨略抬眼皮,对上了赫连濯那双恨出血的眼睛,冷哼一声,抬手将鞭子挥了出去,赫连濯浑身一紧却始终没有动作,只是将这浑身的伤痛记在心头。
“谨哥哥,我也要。”
这满腔的兴奋之语出自庆忠王府的小郡主沈灵雨之口,这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女童,像是看见什么新鲜物件一般吵着要苏怀谨手中的鞭子。
苏怀谨递了过去,小郡主一把接过来,扬手那毒辣的鞭子就朝赫连濯的身上甩去,赫连濯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却不吭一声。
“哎呀呀,真是比狗要好玩儿多了,我府中养的那些小兽稍微饿着便要叫唤个没完,谨哥哥你看,这个东西这般打着竟然还没有动静。”
苏怀谨双手抱臂,倚在一旁的栏杆上向身后的小厮招手道:“把他扔进圈台,给他们瞧瞧什么叫困兽之斗。”
身着黑色奴仆服的小厮疾步走向赫连濯,拎着他的衣领就将他拖进了不远处的圈台。转身再将圈台一处走去。
那处是个蒙着黑布的巨大笼子。小厮朝一边的梯子爬上,在高处将笼子的小门扯了开来,顿时就见那小门口奔出一群眼睛幽绿的白狼。
“喝,老虎,是老虎。”看台上的小郡主不由的发出惊呼。
“哎呀,说起这京城的皇子少爷,还是三殿下别致,竟然在府中豢养了这些猛兽。啧啧,真是些好东西呀。”
说话的紫衣少年早就被这猛虎吸引了过去,不过是顺带着奉承东道主几句。
“赫连质子过奖了,不过是喜好有别而已。”银袍少年一脸淡然。
说起这位世子爷就要说一说他的父亲,如今北关墨氐的新王赫连焘,当年本该戍守边城却私开城门将大楚百万军队放过国境,使得北关一朝兵败,而赫连焘却在楚国的扶持下登上王位,为了巩固自己的证政权,将自己八岁的侄子赫连濯作为头狼之子被进献到大楚。当年随赫连濯一同来到大楚的还有一直养在中原的赫连墨,只不过,赫连濯被当做人兽豢养于圈台,而赫连墨作为新王第六子受到楚皇礼遇,住在京城的世子府。赫连墨,年约十三四岁岁,身形颀长,却有张讨喜的娃娃脸,而那无害的眉目下却有着不易觉察的一丝狡猾。
赫连墨顿了顿手中的扇子,道:“您这喜好可不是一般人的喜好。虽然这些细作算不得人,却没有几个真真会把他们做来与困兽争斗。”
立在几人中间的银袍玉冠少年的三皇子苏怀谨但笑不语,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圈台下。
“质子爷见笑了。不过是些打发时光的把戏。”夏天铎轻言。
“嘘,谨哥哥,你快看,那个人兽同狼撕扯起来了。”沈灵雨急忙扯着苏怀谨的衣袖喊道。
几人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到了斗兽场。只见场下猛虎已经呲着牙在赫连濯不远处打转。赫连濯弓着身,蓬头垢面的站在那猛虎对面,身上的鞭痕还渗着血,只是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杀死这猛兽,杀死它,自己才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希望。
“打呀,打呀。”
沈灵雨喊道,紧接着夏天铎向小厮打了个手势,就见那小厮吹了一个响哨,猛虎腾地跃起,赫连濯迅速拔出腰间的一柄短刀,下蹲身体,噌的一跃,挥着短刀朝面那猛虎的脖颈捅去,接着便是血肉横飞的人兽之斗。
看台上不时传来的叫好声,圈台里猛兽的嘶吼声,久久不散。。
脸蛋有些皴裂的小女孩儿紧紧的护住怀里的东西,像是揣了什么宝贝一般蹑手蹑脚地溜到了赫连濯所在的笼子边上,撩起一角的黑布,赫连濯浑身是血地瘫在地上,脸上的血渍和泥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女孩儿轻轻唤道:“小哑巴,你死了吗?”
赫连濯此时气若游丝,没有动静。女孩儿将头上的一枚梨木钗子拔下,半跪在笼子边抻着胳膊往里探,几次试探之后,簪子终于能碰到了赫连濯的身体,不一会儿,赫连濯艰难的抬手在地下拍了几拍,女孩儿这才放下心来。
将发簪插回发髻上,起身绕到笼子后面,数着步子朝笼子的一处生生挤了进去。
跪在赫连濯身边才看清他这次竟然伤的这么重,听说他这次是与一只猛虎搏斗,上次的伤还没好透,小哑巴真是太可怜了。
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竟是一瓶金疮药,这可是费了大劲儿才从药房偷出来的。胡乱给赫连濯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将金疮药涂抹上去,赫连濯被那药蛰的生疼,一张脸皱成一团,女孩儿低头赶紧在那伤口上呼了呼气。
“疼着你了?我轻一点儿轻一点儿。”
赫连濯渐渐舒缓眉头,任由她给自己上药。
自从七岁被俘获至这苑囿圈台,已有四年了,若不是有这个小丫头为自己偷偷送药送吃的,估计自己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纵是这世道再无情,也总有长生天对自己的恩情吧。
“小哑巴,你一定要好起来,千万不能死,等你好了,放风的时候咱们就去后山吃杏去,我昨天去看了看,后山的杏都熟了,可好吃了,又酸又甜,你肯定爱吃。”
“小哑巴,等你好了,我教你写我的名字,我学会写名字了,是管家伯伯教我的,我叫丫头,可是我太笨了,总是写不好,我学了好久好久的。”
“对了,我在竹园的拱桥底下给你藏了一把匕首,是我那日在大集上拾的,刀刃利着呢,等下次你再同那些野兽搏斗就可以用了,你那把短刀太钝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丫头腾地站了起来,原路朝那笼子栅栏出向外钻,差点儿将头卡住,费了好些力气才挣脱出去,听着人声渐进,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不觉间,眼泪竟已滑落至腮边,搞什么,竟然被自己的故事感动哭了。
再看顶上来的评论,每一条都直击夏壹心的老心窝子啊。
“虐哭了。。我的濯哥哥。”
“博主赶快更新,不要偷懒。”
“苏怀谨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太可恶了。”
“这样一对比,博主之前写的完全就是弱智篇,苏怀谨就是个杰克苏,博主终于从傻白甜的幻象里挣扎出来了。恭喜恭喜。”
哭笑不得,直接关掉电脑,抬脚将拖鞋甩飞,大步流星跳到卧室床上,摆了个停尸状。
眼前不住浮现出赫连濯血迹斑斑的小脸,还有那隐忍决绝的眼神。。
STOP!!!
拨通乐陶陶的电话,好久才接通,对方嘟囔了一阵总算接了话:“干嘛?深闺怨妇,大晚上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夏壹心嘿嘿一笑,道:“陶子姐姐,约一下啦?”
“不约不约,半夜两点约你妹啊。”
“那我可就去约你蓝朋友了。还要带上你高中的毕业照哦。”
“马上出发,地点您定,我穿鞋就能下楼了。”
“哇哈哈哈哈。”
对于整的他妈都认不出来的人,掌握了她的过去就算是掌握了她的未来!
十三不夜,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半,仍旧一片灯火通明,各色人或喜或悲歌唱着乱舞着。坐在靠墙边的老地方,对面是蓬头垢面的乐陶陶。
按捺下心中的笑意,夏壹心问道:“你摸着你36C的胸脯子说,我以前写的东西怎么样?我是不是傻白甜?”
乐陶陶一脸幽怨,不屑道:“您还傻白甜?我看你白甜不占,傻倒是真的。”
“你这可是自作孽呀乐陶陶。”说着,夏壹心将手机屏竖在了乐陶陶面前,乐陶陶脸色一变,立马换上一副奴颜媚骨。
“夏姑娘您何处此言啊?您写的东西那都是极品杰克苏,爱死一众小女生。当然以您这大白胳膊大白腿甜出糖尿病的含糖量突破天际的高智商当然是又白又甜还不傻。嘿,你说气银不气银。”
朝乐陶陶假啐了一口,夏壹心是不指望在这个狗东西身上淘出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了。
“我决定了,跟苏谨恩断义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夏壹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认真。
乐陶陶却没有听出来她的情绪,猛地吸了一口果汁,道:“这么多天你就决定了个这啊?您这反射弧要是再长点儿人家那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嘿~呸。”
“哎呦我去,夏壹心你这个恶心鬼。”
这回,夏壹心卯足了劲真切实在地朝乐陶陶的果汁杯里啐了一口。
见夏壹心真的有些怒色,乐陶陶这才正儿八经的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道:“我觉着吧,你之前写的东西主要是为了衬托苏怀谨的男主形象,任何事任何人被抬的太高夸的太美就缺乏真实感了,还有就是,你写的东西有点儿千篇一律,极品男一号,傻白甜女一号,然后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这是什么?这是我三岁时候读的童话故事,现在我多大,奔三十了大姐,你不是还让我去读童话故事吧?”
夏壹心其实是知道自己问题所在的。只是不敢轻易去打破陈规,怕自己维持了那么多年的美好突然被撕裂,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发展到最坏了还有什么好怕呢?总不能比现在更坏了吧?
“有你这种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朋友我他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夏壹心深吸一口气,觉得此刻头脑清醒了些。
乐陶陶撇撇嘴,眼神得意洋洋。
“所以,我的新故事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说起你这个新故事,还真不错,后面准备怎么写?我觉着你只要脱离了苏谨的魔咒还是个可造之材啊。”
“后面,还没有想好呢,或许让苏怀谨去死,就此两别开启新的人生吧。”
望着不远处的圆寸头帅哥乐陶陶漫不经心的附和道:“浪子回头啊?还算不晚,要我说根本就不该再写苏怀谨,苏怀谨已经是别人的了,你得有你自己的生活。哎,你看那边那个帅哥是不是在看我?啊?是不是?”
夏壹心无奈翻个白眼,跟这种花痴谈人生谈理想简直就是浪费生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是个身着黑色牛仔衬衫的圆寸头帅哥,身高一八零以上。
忽然,那帅哥朝二人这边转过了头,眼神与夏壹心碰了个正着,看清了他的正脸,像是假装大人的呆萌小子,挺可爱。
“哇,真的是在看我,你看你看,真的是在看我。啊,他过来了过来了,老夏帅哥过来了。”
夏壹心心想我没有瞎,看见他过来。就见那帅哥径直朝二人走了过来。却站定在了夏壹心的身边,夏壹心仰着脖子望着他,不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
那帅哥仔细打量了夏壹心一番,才道:“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
闻得此言,夏壹心瞬间泄气:“好像那是一个春天我刚发芽?你这是要对歌啊?”
“噗嗤”那帅哥暖暖一笑,可爱极了,不等人邀便兀自坐在夏壹心身边,接着道:“你是不是在铁路小学上的学?”
此刻二人对面的乐陶陶气歪了鼻子,这人是眼瞎了吗?对面坐着这么一个大美女竟然跑去跟一个女汉子搭讪。
“喂喂喂,你这个搭讪手法也太老套了吧?是你爷爷教你的吗?”乐陶陶开启怼天模式。
谁知那孩子竟然完全过滤来自乐陶陶的恶意,继续对夏壹心展开攻击。
“是不是铁路小学的?你是夏壹心吧?”
夏壹心本以为是无聊搭讪,却没想到他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要仔细端详一下这个铁路小学的同窗了。
脑中搜寻一遍,实在想不起来,老天爷啊,小学,我连大学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几个了。何况,如果有这么帅的男同学我不应该忘记啊,难道也整容了?
“你谁啊?真认识我?”
那孩子脸上浮出个春风一般的笑容,点头道:“你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夏壹心干笑几声,心想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小学时候我只有几十斤,现在可是一百几十斤。
“不过,你叫什么来着?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你跟我弟一班,我弟叫陈濯,我大你们两届,我叫陈墨。”
“啥?跟你弟一班你竟然念念不忘?”乐陶陶嘻嘻一笑,对夏壹心眨眼道:“老夏,恭喜你啊,第二春来啦。”
夏壹心瞪着眼朝乐陶陶说了句:“滚。”
陈濯?陈濯?陈濯?哦,是那个坐在自己身后的鼻涕虫,那时候胆子小小的经常被别人欺负,还是夏壹心替他抱打不平。只是他在四年级时候就转学了,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了,竟然连他的哥哥对自己还有印象。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刚用濯、墨二字用作新小说里的人名,没想到出处竟然在这儿,看来冥冥中一切皆有天意啊。
“哦,陈濯我还记得。”
“记得吧,我弟经常提起你,他转学时候跟你要的照片现在还放在他的钱包了。他经常说你小时候帮他揍那些欺负他的同学,还分糖给他吃。”
乐陶陶不经拍手道:“啊呀呀,夏姑娘,我单知道你从初中时候就一直打劫我的零食零花钱,没想到您小学时候还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五道杠呢。”不等夏壹心说话,乐陶陶赶忙对陈墨说道:“既然你弟弟对我们夏姑娘这么念念不忘,不如让他来追我们夏姑娘,这夏姑娘现在正好孤家寡人,正合适追到手娶回家慢慢回味。”
夏壹心桌下一脚踹到了乐陶陶腿上,乐陶陶吃痛一阵呲牙咧嘴。
“你还单身啊?”陈墨的重心根本不在乐陶陶。
问女士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礼貌啊?夏壹心报以阴狠一笑。
“不是罪吧?”
陈墨赧然一笑,道:“当然不是。不过,陈墨还在加拿大,看来,你单身对我比较有利啊。”
“哇哇哇,夏姑娘,真让我说着了吧。”乐陶陶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与陈墨闲叙中得知赫连濯转学不久就去了加拿大,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只是还在不时提起当年的夏壹心。陈墨将手机里陈濯的照片拿给夏壹心看,哪里还有小时候鼻涕虫的可怜样子,如今已是个酷劲十足的魅力型男了。多粉刺,小学时候的夏壹心是人人喜欢的小甜姐,而现在变成了一个流气十足的女屌丝。
互留了微信电话,告别了陈墨。回家的路上夏壹心这也太莫名其妙了,跟着苏谨的十年中没有遭遇过一次搭讪,竟然在被分手后的几天里被帅哥表白。乐陶陶说那是因为十年里你的眼里除了苏谨再没有别人,从今往后,你也该有全新的生活了。
或许自己写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出版的原因就是太执着于对苏怀谨的完美塑造了。
就此放下吧,放下心中的执念。放下苏怀谨,认真的让别人做一次主角了,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苏谨。
浓茶喝了一杯又一杯。都已经深夜了,粉丝的留言不断顶上来,无需多看,都是赫赫连天要求苏怀谨早日去死,赫连濯和夏初心相爱相杀的愿望。
再三思量,重新打开电脑,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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