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这书生好大的口气,那取经路上的事他又真的了解多少?”
孙悟空将手中的《西游释厄传》轻轻的合上,口中仍旧念着最后两句。
齐天已经在孙悟空面前跪了三天三夜,便是常人三日三夜不吃不喝的跪着身子恐怕也早就吃不消了,何况他本身就重伤在身。
“小子,你真的要报仇?”
孙悟空将手中的书放在身边,向面前的少年问道。
齐天张了张嘴,可是三天未进水米,嗓子已经哑了,根本没有声音,最后便点了点头。
“即使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你仍要报仇?”
孙悟空一弹指,一道仙气进入到齐天的体内。
“虽死无悔,但求报仇雪恨。”
仙气入体,齐天虚弱不看的身子立刻恢复了,连一直未能愈合的伤口也缓缓结疤了。
五日前齐天的族人一夜之间惨遭屠杀,只有自己通过密道逃了出来。父亲说峨眉仙山上有一位神仙大能,可以救自己,他便拖着重伤的身子来了。
峨眉山上的神仙便是那当初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如今的斗战胜佛孙悟空。不知为何,他成佛之后却并未回到花果山,而是定居在了这峨眉山。
“杀你族人的并非妖魔,乃是天兵。”
孙悟空告诉齐天,那些恶魔就是天庭的天兵,而自己族人被屠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名字:齐天。
当年孙悟空只是因为取了一个齐天大圣的名号,便被十万天兵打上门去,被压了五百年。而平天大圣牛魔王更是被打的屈从佛门,儿子也被观自在收做了门下童子,一家人都不得翻身。
“你一个凡人也敢叫齐天,真是好大的胆子。”
孙悟空看着眼前的少年,自己当年若不是有些本事,只怕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也会被屠戮干净,不禁心下有些同情之意。
“既然他们不愿意让我齐天,那我就一定要齐天给他们看!”
齐天心下也是没有选择,当日父亲和诸位叔伯不断追问他们一族所犯何罪,可是那些恶魔根本没有解释一句,仍旧残虐的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及时面对老人孩子也未曾迟疑半分。
原来,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名字,若是知晓了这个原因,就算用一死来换族人性命他也愿意,可是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你以为你死了你的族人就可以活吗?”
孙悟空知道齐天的心思,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那些家伙从始至终就没想让你的族人活下来,他们只是想找个理由杀几个人而已。”
“而已?”
齐天恨极,难道在神仙的眼中,凡人的生死就这么轻如草芥吗?或者根本就不曾入得那些神仙眼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话说得果然不假,万物之中自然也包括人。
“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教你做到?”
孙悟空有些自嘲的说道,看向齐天的眼神有些怜悯,也仅仅是怜悯。
当初的自己也是如此无知者无畏,恐怕那些神仙当时看自己的眼神和自己此时看齐天也很像吧?或者更加的不堪?毕竟自己连人都不是,只是一只猴子。
“你还记得紫霞吗?”
齐天突然问道。
孙悟空一愣,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一百年?两百年?还是更久?
当初的花果山上,一块石头日夜吸收着日精月华,而同样的,也有一片紫色的云霞围绕在石头四周,聚敛着石头散发出来的灵气。
后来石头有了灵性,孕育出一只猴子,而那多紫色的云霞也幻化出一个美貌女子。
猴子出海学艺,女子留下照看猴群,可是当他学艺归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女子。
“大王,紫霞姑姑被一群会飞的人带走了。”
“对啊,他们说如果姑姑不跟他们走,就要杀了我们所有猴。”
猴子望着天上的朵朵白云,从那之后他便开启了一段与诸神背道而驰的路程。
最后猴子输了,紫霞再次变成了一片云霞,而他也已经很久没回家。
“小子,你真的想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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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看着齐天问道。
齐天没有回答,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答案。
“即使死也不怕?”
自己的族人都已经死了,但是作为灾难源头的自己却活了下来,齐天曾经告诉自己,以后的性命就是为了报仇而活,不报仇,宁死。
“那你就死吧!”
一个眼神,只是一个眼神,孙悟空的双眼闪过一丝火光,然后齐天便气绝而亡,连魂魄都没有留下,这让早就侯在一旁的黑白无常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圣佛已经出手灭杀了这孽障,我等就回地府交差了。”
白无常向孙悟空深深行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替我向秦广王问好,有时间去看他。”
孙悟空的声音从山洞内幽幽传来,吓得黑白无常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心想这位果然生气了。来斗战胜佛面前勾魂,阎王爷真的是很有想法,生死簿可才修好没多少年啊。
不过幸亏这位大人没有为难自己,亲手灭杀了那齐天,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待到黑白无常离开了峨眉山,暗中监视的千里眼也已经远去,孙悟空这才淡淡的开口道:“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当齐天再次回复神志的时候,自己正被孙悟空托在手中。
孙悟空用火眼金睛将齐天的三魂七魄尽数震散,待到黑白无常和天庭暗中监视的人离开之后又暗中用无上神通强行将四散的魂魄收集起来。
“算你造化,如果那黑白无常和千里眼多停留一刻钟,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孙悟空看着齐天的魂魄,齐天违逆天庭,即使自己也不能包庇他,只能行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从那必死之境寻那一丝生机。当年哪吒被四海龙王逼迫就曾经用过类似的方法,只不过此技太过凶险,而且必须有大神通者及时为他收集魂魄凝练肉身。
当日太乙真人为哪吒重塑金身所用的乃是九转金莲,而孙悟空为齐天准备的肉身则是用自己精血凝练而成。
当年孙悟空被佛道两家共同镇压在五指山下,无聊之下分了一道元神入世修行,便是至尊宝。也正是这次红尘之行,孙悟空沾染了太多的因果,才有了后来的许多波折。
而如今孙悟空就打算用这具自己曾经的肉身作为齐天的新身体。
孙悟空用神通将自己所居住的山峰整个都隔绝开来,对外的说法是拒绝任何三界仙魔打扰清修。
三年之后,却有一个少年从那山峰上走了下来。
“从今天起,齐天已死,你便叫做孙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