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声音还未落下,袁绍一脸难以置信的大喊了起来。
“不可能,我的计策如此隐晦,曹操决对不可能猜的到的。”
审配脸色变得无比的惨败,俩眼大睁,高声嘶吼道。
“主…公!”
颜良在士卒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了进来。
突兀又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侧目。只见颜良全身被鲜血所包裹着,往日提拔的身姿,此刻是那么佝偻,如同七十岁的老者。他的胸前插满了箭矢,一缕缕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最让人惊悚的是右前胸的那一处伤口,黑色的箭头在火光下闪耀着黑芒,一缕缕乌黑发亮的血顺着箭头缓缓的滴落在地上。
“滴答!”
声音清脆,让的在场的众人脸色大变。
“子义?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绍快速的来到颜良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接过颜良,急速的问道。
“主公!咳咳!”
“噗!”
颜良抓住袁绍的手,张嘴想要说话,却不断的咳嗽吐出一大口喝血来。
“大夫呢?大夫呢?都死去哪里了?赶紧给我滚来救人啊!”袁绍见状,双目大骇,急忙朝着左右大喊道。
“主公——!”
“我听说大哥………”
袁绍的话音刚刚落下,文丑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他不等袁绍说话,直接闯入了帐中。刚一入内,目光便被地上的那道身影所吸引,足足错愕了三秒,方才反应过来。
“大哥——!”
“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文丑跪倒在颜良的身旁,想要帮助颜良止血,却又无从下手。同为顶级武将的他,自然在清楚不过,颜良的伤势,根本无法救治了。
“大哥,告诉我,是谁?我!替!你!报!仇!”
文丑用尽全力,护住了颜良的心脉,双眼已经完全被血色所取代,宛若修罗地狱中的恶鬼,杀气冲天,包围着整个大帐。
“咳……咳!”
“计划……泄露,曹…军…埋伏!是沮,沮……授。”
颜良扭过头对着文丑抽了抽有些僵硬的脸庞,浑浊的眼眸中好似有着一丝笑意与歉意。
“沮授?怎么会是沮授?”袁绍闻言,眉头顿时挤成一团。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沮授,可颜良拼死回来,觉不可能去陷害沮授,其中必定有隐情。
“大哥,你是说沮授害了你吗?啊?”
文丑微微一愣,却是再次确认道。只要颜良确认,他文丑一定会亲手送沮授去见阎王的。
“是……”颜良挣扎起身子,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撑不住了,整个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大哥——!”
文丑大喊,俩行热泪滚滚而落。此刻的文丑宛若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抱着颜良的尸体嚎啕大哭。
曾经的画面,如电影一般,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
“我叫颜良,你叫什么?”俩人第一次见面,颜良笑的十分的灿烂。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颜良(文丑)兄弟二人,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不,这句话不对,你我身为武将,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所以我不希望同死………
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放心,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让你受伤!”
这是他们结拜之时,颜良重重的拍着胸脯,朝着文丑大声的保证道。
“大哥,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那是朝我射来的啊!”颜良躺在木床上,胸口缠绕着成片的白纱。那雪白的纱布上满是鲜血渲染的红花,格外的鲜艳。
“我说过,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受伤的。”
颜良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笑的很牵强,似乎这一笑牵动了他的伤口。但他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明亮,好似一团火球一般,融化了文丑的心。
这是在一次征战中,颜良替文丑裆下了暗箭后,颜良如此对着文丑说道。
“主公!这一战请让我代替文丑去。”颜良跪拜在地,朝着袁绍请道。
“为什么?你可知道,这一战九死一生!”袁绍不解道。
“因为我是他兄长!”颜良语气铿锵。
“准!”袁绍犹豫了片刻,点头应允道。
“主公!为什么是大哥去,不是说好了由我带兵去吸引敌军主力吗?”颜良领兵而去,文丑闯入帐中,朝着袁绍问道。
“是他主动求我,代替你去的。”袁绍悠悠的说道。
文丑愣在原地。
“你有一个好兄长啊!”袁绍重重的拍了拍文丑的肩膀,转身离去。
这一次,颜良率兵五千对战敌军五万,与地方追逐了三日,身重数十刀,险死还生,修养了半年方才缓过劲来。
类似这样的一幕幕,不断的涌上心头,令文丑的心好似被凌迟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大哥,你放心!弟对天发誓,定会为你报仇雪恨,若有为此誓,愿万劫不复,死于万箭之下!”
文丑忽然停止了大哭,对天起誓,声音好似万年寒冰,冰寒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子俊,你冷静点!其中必定有蹊跷,待我查明情况,定给你一个交待!”
袁绍脸色微变,他最为清楚颜良、文丑二人的感情,急忙出声说道。
“主公!我大哥死了!”
文丑抬起头,语气平淡的说道。但袁绍却从文丑的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修罗地狱。
“文丑!你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沮授他肯定不会做这等事情。我以主公的身份命令你,待在这里不准动!”袁绍大声喝道。
“主公!待我为兄报仇雪恨之后,要杀要剐,我文丑任由你处置。”文丑恭敬的朝着袁绍磕了一个响头,毅然决然的朝着帐在走去。
“但今天,谁都不能拦我。”
“文丑!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左右给我拦下他。”袁绍怒斥道。
顿时,营帐四周被一群甲士所包围,手中长枪刀剑耀印着火光,寒芒四射。
文丑微微的停顿了身形,脚步不停,目光始终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是沮授的营帐。
“拦我者,死!”
“这……”
一群甲士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颜良、文丑之名,是他们的骄傲,勇冠三军,威名深入人心。
因此出现了令人哭笑不得场面,一群手持刀戈的士兵围着手无寸铁的文丑,却不敢靠近文丑方圆一尺,文丑亦步亦趋的走着,士卒也紧随着变换着脚步。
“快,让人通知沮授,带着他先躲一躲。”
袁绍犹豫了片刻,急忙大喊道。
………
沮授的大帐中。
沮授抬头看着无尽的星空,群星暗淡无光,月色昏暗带着一丝赤红,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忽见高空之上,一颗星星十分的闪耀,光芒直盖月华,持续了数秒,化作一颗流星,从夜空中一划而过。
“群星暗淡,夜色带血,将星坠落,此乃大灾之相啊!”沮授惊呼道。
“沮大人,您快些跟我躲一躲吧!”沮授正要去见袁绍,却看见一员小将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黄叙,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躲?”沮授不解道。
“哎呀!大祸临头啦!你还是先跟我躲一躲,一会儿在跟你解释吧。”黄叙急切道。
“我不走,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沮授甩了甩衣袖,执拗道。
“颜良将军袭营,全军覆没,颜良将军拼死逃回,说是你泄露了消息。文丑将军听闻,失去了理智,正朝你这边杀来,主公让我先带你去躲一躲。”黄叙见状,只能简单的向沮授讲述。
“将星陨落,原来应在了颜良的身上。我早说过审配的伎俩,定会被识破的,可主公就是不听。”
“哎!”
沮授闻言,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大人,你还是快些跟我走吧!”黄叙一把拉住了沮授的手,想要强行带沮授离开。
“松开!我沮授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做那等苟且之事?文丑要来,我便在这等着,与他对峙!”
沮授大喝了一声,直接挣脱了黄叙的手。这个时代,文士与武将的划分并不是很明显,每一个名士都有一定的武艺,虽然不足以陷阵杀敌,但一点力气还是有的。
“大人!你这是何苦呢?文丑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是不会跟你对峙的。”黄叙此刻焦急万分。
要知道张绣对于田丰跟沮授的才华是十分欣赏的,当初他来这里之时,张绣曾交待于他,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跟你逃。他本来就以为我与曹操联手,害死了颜良。若是我走了,岂不是坐实了罪名?”沮授摇头,眼神坚定。
“可是……”
“沮授——!还我兄长命来!”黄叙还想在开口,从不远处传来了文丑的爆喝声。
只见文丑如同一头蛮牛,直接冲破了众军的包围,朝着沮授杀来。
黄叙犹豫了片刻,挡在了沮授的身前,虎目凝重,警惕万分。
“给我让开!”文丑大喊道。
“文丑,给我住手!”袁绍带领着一众文臣武将,紧随其后。
沮授负手而立,身躯傲然屹立,脸色始终从容,对于杀过来的文丑,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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