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袋两眼呆滞,怔怔的看向我。
我点燃一根烟塞到他嘴里,沉闷的出声:“慢慢考虑。”
大脑袋眼珠子里充斥着红血丝,眼泪顷刻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是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像是只困兽一般使劲拍打自己的后脑勺,发出“咕咕”的低吼声:“为什么..为什么单单要难为我!”
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我心里也有点别扭,叹了口气道:“我需要一只鬼,而你又最合适!只能说是我的幸运,你的不幸吧,地上的钱收起来,你就可以离开了。”
大脑袋拿胳膊蹭了一把鼻涕,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脑袋轻轻的磕碰几下墙头,艰难的张开嘴巴:“你他妈弄死我吧,我不能卖大哥,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我吐了口烟雾,点了点头,站起来就往出走,朝着白狼吩咐:“把照片想法递到二奎的手里,这么忠肝义胆的马仔,二奎指定不忍心伤害,有时间的话顺便告诉陈文林大脑袋他哥嫂的事情,红人会所被砸,陈文林昨天又被嘣了一枪,现在正不知道应该找谁撒气呢。”
我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大脑袋歇斯底里的嚎叫:“赵成虎,你他妈别走..”
“还有事啊铁子?”我停稳脚步,侧头看向他。
大脑袋趴在水泥地上,脑袋磕在地面上,嗓音极其嘶哑的哽咽:“钱我揣起来,你说什么我全照办,但是必须把照片还给我。”
我摇了摇脑袋回答:“照片现在肯定不能给你,等你对我没什么用处了,我自然会销毁。”
“操,你们真狠!”大脑袋无神的望着我,匍在地上,死死的攥着拳头捶打地面,自己的手背上瞬间磨破了皮,斑斑血点洒在水泥地上,身影显得格外的颓废。
几分钟过后,大脑袋泪流满面的扬起脑袋,目光从旁边的鱼阳、罪、宋子浩、大伟和白狼身上一一扫过,死气沉沉的嘟囔:“如果你们和我身份对调..也会这么选择的,对吗?”
“唉..”从昨天就一直操刀折腾大脑袋的鱼阳长长的叹息一口:“社会这条道是你自己选的,不论会产生什么后遗症,你都必须承受,我们不是慈善机构。”
“如果你是我..你会这么选吗?”大脑袋一眼不眨的看向鱼阳,似乎想要寻找到一种心里慰藉。
鱼阳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点了点脑袋道:“或许也会吧。”
“呜呜呜..”大脑袋像个孩子死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白剩下的事情你善后吧。”我掉转头走了出去。
诚然大脑袋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在崂山臭名昭著,更不会成为二奎的左膀右臂,但他秉承了人性,大是大非面前,他选择保护养育自己成人的哥嫂,这事儿干的属实有点扎心。
坐在院子里,我叼着烟卷呆呆的望着天空。
没多会儿鱼阳走了出来,向来没正经的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靠在我身边嘟囔:“这个圈子就他妈像个放大镜,可以把人的贪婪无限放大,也可以让人仅存的那点良知展露眼前,这个圈子牲口变圣人,圣人变牲口,往往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鱼总,你说咱们做错了吗?”我不确定看向鱼阳。
鱼阳摇了摇脑袋,眼神坚毅的摇头:“我认为没错!大脑袋虽然现在表现的像个人,可他说到底还是对手,假如有一天你我落在他手里,受到的待遇一定比他现在更折磨。”
“嗯。”我咬着烟嘴点点脑袋。
十多分钟后,大脑袋换上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衣裳,表情僵硬的从屋里走出来,睁着血红的眼珠子问我:“回去以后我需要怎么做?”
“二奎有什么重大决定,我要第一时间知道,还有吴晋国如果到你们洗浴,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我!”我舔了舔嘴上的干皮,严肃的看向他道:“你可以出工不出力,但是别让我知道,我既然可以让你跪下,同样也可以收买别人,洗浴中心我不止你一只鬼。”
大脑袋的眼皮微微跳动几下,紧绷着脸沉默几秒钟,接着又看向我闷声说:“让我全心全意的当鬼没问题,但是我有条件!”
“自己琢磨自己的价值,然后再开口说你的条件。”我点了点脑袋。
大脑袋喘着粗气,拳头攥的紧紧的,像是割肉一般的低吼:“如果..我说如果..你们搞定了二奎,我要接手他的洗浴中心,他现在的买卖我也要全权接手,我可以给你们当鬼,但是必须给我份保障!”
“嗯?”我错愕的看向大脑袋,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的转变会如此迅速,几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嘶吼绝对不会卖大哥,现在摇身一变竟然要接替大哥的位置。
“我会考虑的。”我摆了摆手冲他冷笑:“记住,不要跟我耍任何心眼,否则我保证那些照片会第一时间递到二奎手里,你哥嫂我不会碰,但是不代表别人也同样仁慈!”
“呵呵。”大脑袋弯腰从我旁边抓起来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像是精神病一般的自言自语:“反正已经不是个人了,不在乎再变得恶心一些。”
“送他走吧。”我朝着白狼示意。
白狼垮住大脑袋的肩膀就推出了院外。
“亲人之间的背叛往往来的比仇人更彻底啊。”鱼阳玩味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笑嘻嘻的看向罪问:“老弟,如果刚才你是大脑袋的话,会怎么选择?”
“答应所有要求,只有活着才是王道。”罪表情认真的回答,接着“嗤”一下笑出声:“好在我没有哥哥,不然真得受制于人呐。”
“罪,我查过你的资料。”我仰头看向他。
他微微顿了顿,接着点头道:“查出来什么没?”
“我很好奇,你是通过什么手段从国外大学转到石市的,要知道这种事情操作起来太费劲了,没有个大手子帮忙运作很难成功。”我捏了捏鼻梁一眨不眨的问他。
如果说罪真有这种大关系,就不会因为打个架被丢进看守所里,一开始我没用细想,可是越琢磨越觉得这里面满满的全是猫腻。
罪沉默了半分钟,满脸阳光的笑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是吗?如果你非要我回答,我可以瞬间编出来五个理由,但都不是真的,你还想听不?”
我迟疑一会儿后,笑着摇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谢谢三哥信任。”罪微微弯了下腰杆。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信任是互相的,好了!这几天大家折腾的都不轻,好好的睡一觉吧,我去找陆峰聊会儿天,罪陪我一块吧。”
“稳妥,我去开车!”罪并没有被刚才我的质疑影响,仍旧乐呵呵的跑出了院子,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条短信,瞅清楚短信内容,我笑着回了俩字“等我!”
鱼阳张了张嘴巴,没正经的笑道:“算了,无凭无据的话我不瞎逼叨叨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替我买条新裤衩,篮子太大,走起道来咣咣撞大腿,唉..屌大的烦恼你们都不懂。”
我一把薅住鱼阳的耳根子,来回晃了两下笑骂:“我发现你现在属实有点飘哈,使唤我跟使唤自己儿子似的理直气壮。”
“是你非认我当爹的。”鱼阳龇牙咧嘴的怪叫。
笑闹了一会儿后,我和罪开车朝着市区方向开去,路上我俩都沉默不语,我低头跟苏菲发着短信聊天,罪一板一眼的挥动方向盘,好半天后罪冷不丁出声:“三哥,咱们去哪啊?”
“去趟高速路口,接一个朋友。”我没往起抬头,直接招呼。
罪叹了口气道:“三哥,其实我也没啥可隐瞒的,我亲舅舅在国外做买卖,以前我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后来他发生点意外,遗产让我舅妈继承了,我在国外实在待不下去了,靠着我舅舅生前的朋友办了回国手续。”
“这算不算你瞬间编出来的五个理由之一呢?”我侧头问他。
他撇撇嘴嘟囔:“早知道就该给你编个理由。”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肩膀道:“不管你有什么过去,但是我希望未来咱们能够诚心实意的混在一起。”
罪楞了几秒钟,忙不迭的点头回应:“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