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重逢,本来是该有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可是齐昱眼望着苏郡格的一脸不情愿也就只得作罢。倒也算得上细心体贴,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逃出来的,可是他须知道,人在就好。
对于此事苏郡格不愿提起,并不是不想解释只是说了会觉得自己难以面对齐昱,原本他跟林承的事情,自己倒是坦坦荡荡,这次她多少都是有一些支支吾吾,就是觉得自己在当时是做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为了逃命,她的主动引藤原上钩,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让齐昱误会?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说明,就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才最合适。
难得的是,齐昱从来没有问过,她才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找个机会吧,还是要说明白的……
“早点睡,别想那么多。”齐昱给她掖好被子,从后面轻轻拥着她。
有困意,却怎么都睡不踏实。
这一夜,朔风乍起,本来还残存着暖意的上海深秋,也已经慢慢被清冷的寒意逼退到了初冬,算了算日子,还有几天就是他们结婚一年整了。
不知何时,窗外滴滴答答,冰凉的雨水渐渐淅沥,路上有昏黄的光,被雨雾遮住,并不分明的颜色,让人觉得似乎是镀上了一层诡异的光泽。
雨势不大,却透着旷日持久的意思。
几天后,北平传来消息,政府改组内阁,虽然徐泰又被请回来当上了大总统,可是这回他依然是个甩手掌柜的,全力交给了总理成玄祺。
如此一来,倒是明确了,成玄祺曾在东北军内部做过幕僚,这摆明是要让东北军上位,入主北平城了。
这一举动立刻就引起了全国的轰动,章言致这一招先发制人,明白这就已经胜过了齐昱。南方革命党那边这回的动作似乎也有点大,有人直接就撰写文章发表于大公报上,批判北洋政府作为无能,成为了军阀阁主的傀儡政权。
苏郡格倒真的是大感意外,齐昱面对铺天盖地的这些报道竟然是我自岿然不动一般,丝毫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宽自己的心啊,还是真的就无动于衷。
“明煊,报纸你都看了吗?”
“嗯。”
齐昱闷头吃饭,压根就不介意这个。
“是不是因为我?”
“嗯?”
抬头看着对面的苏郡格,齐昱点莫名其妙了。
苏郡格自觉言多必失,就怏怏的闭嘴了,喝了口汤,也就不再说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自己难免多想。
与许惠冉商量了让上官卿浩来探望齐晓的事情,许惠冉点头同意的很是顺利,还能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死马当活马医呗。
是陆樵领着上官卿浩来的,自然也就顺便会见了一下苏郡格,恰好,齐云茹住在家里也没有走,听说是齐晓的男朋友来了,也跟着凑热闹跑出来看看。
齐晓看到上官卿浩之后,那种眼神似乎柔软了许多,但是紧接着还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用头去撞墙,一直到头破血流,整个人昏迷了过去,被上官卿浩抱在了怀里,这才安生了……
季娇丽在一旁跟着齐云茹眼泪涟涟看着这一幕,后来就只留下齐晓和上官卿浩独处,众人这才散去了。
“倒是年纪轻好啊,两情相悦,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齐云茹慨叹。
苏郡格点了点头,自从跟季志诚闹僵了,齐云茹也是比之前显得更多愁善感了。“郡格你也算是得了个好人家,就算你父亲不在北平了,倒也有齐家罩着你,昱儿放着北京的权力不要,也甘愿在上海陪着你,如今这局势每况日下的,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啊……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就季志诚那个蠢货……”
后面齐云茹再唠叨的什么苏郡格是没听清楚,不过那句,齐昱放着北平的权力不要,也甘愿在上海陪着自己,她是听得真真切切。
为了自己不与章言致只争高下?真有些不甚明白了。不过细想之下,倒也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被弹劾罢免,他又是这样的女婿身份,怎么能与章言致相比,虽说都是军阀的天下,可是总也是有利有弊的,齐昱最大的问题就是娶了她苏郡格。
苏郡格倒是忽略了这一层……
面对着如今的政权更迭,广田贞夫立马给山本去了电话,两个人的意思都是觉得章言致并非最佳人选,毕竟曾经因为章显昌的事情之间有过芥蒂,虽然山本有了示好的手段,但是显然东北军没吃这套,章言致自然也不会就此与日本人称兄道弟的。
热脸贴了冷屁股,日本人就要想这该怎么换手段了,你不听我的,我还要你何用?
虽然现在就全国的势力范围来看,齐昱占尽了优势,只是苏郡格却还是个碍眼的钉子。其实一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麻烦,特别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让齐昱休了苏郡格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不是问题,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遭受过弹劾的,随意散布些谣言,让齐昱想不休她都不行,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江山,这样的买卖可不划算,这么些年齐家根基怎么说也不能就被一个女人给毁了吧?!
孰轻孰重,齐昱应该想的很明白。
上海的小雨继续淅淅沥沥的下着,带着从海上吹来的腥臭味还有北方夹杂来的寒气,就这么一同在城市的上空发酵着,每天都是阴沉沉的乌云和冷冰冰的雨珠,呼吸都觉得有些不顺畅。
几天后,章言致顺利的进入北平城,没有大张旗鼓,没有鞭炮齐鸣,他此时扮演的就是一个救世主一般的角色,日本人这边有点沉不住气了。
季志诚倒是接到新的任务,而今他的身份是一个流氓文人,杜撰个什么流言蜚语,那绝对是一把好手,更何况现在齐云茹还不在家,没有人管他,更是可以放开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