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上纵马疾驰的人并不多,来这样的场合心中都有数,各种目的自是不在话下,声色犬马若是只单纯的享受起来也未必那么轻松。
所以,跑马都不约而同的成了遛马,可叹这世事艰难。
齐昱这边想着一些话题跟谭芷檬有一搭没一搭的相谈甚欢,那边眼珠子却都留意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纵然他已经乔庄改版的很好,贴了胡子,带了帽子,甚至还粘上了一条伤疤,可是章言致就是章言致,化成灰也认的清清楚楚。
他竟然来了美国,目的何在?那可就热闹了,刚刚还想着要利用一下章言致的疑心病,这会儿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谭小姐,果然骑术了得,齐某佩服。女子中不多见,说是巾帼英雄也不为过。”齐昱信口胡诌,恭维谭芷檬的话简直是不着边际,他什么样的人,阅女无数,就谭芷檬这点费尽心思的小伎俩怎么能看不透。可是只要能把她哄得笑逐颜开那就是大功一件,何必在乎言辞上的夸大不实。
“少帅客气了,叫我芷檬就好。”谭芷檬浅咬嘴唇,一副娇羞模样,已经被夸的心花怒放却还要矜持淡然。做梦都想要与齐昱有这样的亲近机会,而今终于如愿以偿,心里却不知为何怅然了一些,这感觉可真是不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谭芷檬就赶紧将此种念头丢弃干净,眼看着齐昱将马牵给了马倌,便要准备去休息一下。
她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行动,把缰绳丢给了马倌,紧随齐昱的脚步,就这么心中窃喜的跟在他的身后,颇为得意。
“你也不要叫我少帅了,就叫我齐昱就好,或者,痴长你几岁,唤我一声兄长也未尝不可。”
“……”谭芷檬一愣,却没有没有接话,心中失落至极。若是唤他一声兄长,以后是不是就彻彻底底没有了机会,转念又想,这也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他确实也不是少帅,又没有告知自己的字,自己也不好多问,按照年纪来称呼,也算是合适。
当年梁祝初遇,祝英台不是也唤梁山伯一声:“梁兄。”
“那好,我便称一句齐兄。”
谭芷檬甚至还老道的拱了拱手,就算是不枉齐昱刚刚夸她的巾帼英雄了。
“不必多礼。”齐昱微微一笑,转身就径直坐在酒水桌子旁边,端了些酒水和点心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谭芷檬也挑选了离他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两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齐昱自觉辛苦,这个女人实在是叫人有些乏味了,可是章言致和谢斐媛现如今还盯着自己呢,这场戏总归是要做全套的。
章言致把帽檐又压了压,目光却总围绕在谭芷檬和齐昱的身上,眼看着这两个人相互腻着,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楚。苏郡格呢?
为什么,他竟是这般的逍遥自在,从在国内就听过他的名声,风流倜傥自是不在话下。想着他能为了她卸任远走,应该是与她前来团圆的,可怎么就又其他女子纠缠在了一起,还有这个女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
真不知道,当年齐昱的卸任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章言致暗自叹了一口气,突然心疼,苏郡格为何会选了他?
这样的命中劫数,究竟是谁错在了当初,如果自己当年不是这样的选择,不会优柔寡断,不会临阵脱逃,不过一句话,早早的说给她听了,会不会现在不是这样的结局。
再次不自觉的将怀表取出,里面她的照片是自己唯一的念想,只为她当年的盈盈一笑,他就再也不能抽离其中。此生,他情愿作茧自缚,为了她,值了。
不管是谢斐媛的心满意足还是章言致的怅然若失,都一一收入齐昱的眼底,他想着自己这回到底是没有白费心机,此事成了。只是看着章言致的样子,他似乎还没有想起自己身边的男人到底是谁,这就是棋差一招,应该再需要他用点心了。
“我之前曾经也看到过一个长论,是关于当今音乐教育总论的,好像是刊载于……哪一期的报纸上来着?当时我是一读再读,想着上海的一些学校是不是也需要有这样的建树,这样的理论作指导。”
“是阳光报纸的副刊,那一期的一个长评,冬天写的。”
方才还犹豫着要不要透露自己以前的职业,恐怕会把自己的父亲给暴露出来,可现在只是几句话就套出了她的老底。
谭芷檬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阅历,怎么可能是齐昱的对手,眼看着她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揭了底牌,齐昱不由得嘴角上翘,接着继续,“你倒是了解啊,不过你也懂得音乐,知道这个长评应该也不意外。有机会真想见见作者,能写出来这样长评的人必然非同凡响。”
恨不得脱口而出自己就是那个写出长评的人,可是谭芷檬还是稍稍的按耐了一下自己的激动,不是因为她此时多了个心眼,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些,更能让齐昱对自己的能力有一个惊艳的感觉。
“这个人其实也好认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眼前?”
齐昱左顾右盼,将周围的人物都扫视了一遍,就是故意疏漏了一旁的谭芷檬,“在哪里了?”
“就是我呗。”谭芷檬果然提高的声调,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啊?!”齐昱的表情惊讶,“那你,姓谭,莫非,谭家东老先生就是令尊?”
“呃……”这才察觉出来自己的失言,谭芷檬是暴露了太多。
齐昱说的没错,那篇长评最后有人给做了一个序,落款就是谭家东,这么一来二去的深究一下,谭芷檬避无可避的就全部亮了底牌。
章言致自然听得清楚,恰好此时谢斐媛离得远,齐昱太会挑时候了,周遭不小的议论,一时间激起了一个小波澜,谭芷檬赶紧的给齐昱一个禁声的动作,“嘘,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啊。”
“抱歉,抱歉,我只是过分的意外,没有留神就说出了口。谭老盛名在外,我等小辈望尘莫及,所以原谅我的激动啊。”
齐昱真是戏瘾上来了,装模作样的叫人真是不忍心为难与他,谭芷檬自然更不会有心责怪,唯有故作内敛的抿嘴一笑。
却不知道,章言致这个时候已经漏出阴狠的目光,谭家父女这么快就要另谋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