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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肆柒·客子东来向西楚
    林承本也想去戏园子看戏,可是因为上次安楚辰闹出那件事,他就再也没有了心情。方菱花的事情他再也不敢去想,况且最近自己还接下了鲁祥龙的人情差事,忙的都有些眼晕。

    游行的工人学生队伍都要把上海滩给填满了,他手下的人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处行动,鲁祥龙的意思是林承最好能私下里抓几个领头的,可是领头的人竟然是陆樵和王岚,跟苏郡格有关的人,这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恰好黄桐廉最近想巴结鲁祥龙,于是林承只好明示暗示的说自己人手不够,他就接机给应承下了这个差事。林承虽然于心不忍,可是也总比自己动手要舒坦再说了不是他亲自出马,这样还能暗箱操作一下,找个人给王岚他们提前通风报信,特别是他们还收养的那个孩子——大英子,总不能才出虎穴再入狼窝。

    突然想到了乔隽瑾,她成天闲的难受,要不然把这孩子给交给她也行,省的乔隽瑾无聊,也省的威胁到大英子的安全。

    好在乔隽瑾依旧的安分守己,答应的很是痛快。

    说到底,她也是闷得难受,自从林嫣一家三口又去了美国,她就发现自己又开始无所事事了,把大英子领过来也算是给自己解解闷。

    安排好大英子,再给王岚陆樵通风报信的周到,授意黄桐廉全权接管镇压的事情……

    不过再怎么安排,跟着鲁祥龙镇压游行队伍的黑锅反正他是背定了,无计可施也只能照办,再说了是福是祸都是前途未卜,随他去吧。

    难得清净,林承也想忙里偷闲踹口气,不想看戏,那就去听弹词。有点事情能填满自己心中的那些空白处就好,纵然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却总觉得空落落的,无依无靠的叫人心慌。

    台上两个人,一唱一搭,弦子撩弄的清脆,琵琶弹拨的响亮,再配上吴侬软语的缠绵语调,宛转悠扬的唱腔,演唱内容的活泼生动,让人顿觉心情舒畅。

    只是林承也不知怎么的,听着这儿女情长的传奇故事却不怎么开怀,时不时的四下张望。在邓松眼里就是一副的心不在焉,平时他在戏园子看戏也不是这个态度。

    再看看这台子上的两位唱的那叫一个精绝,台下的听众鲜少有林承这般的漫不经心,个个都是竖直了耳朵,跟台上演员的一唱一和颇为合拍。

    看来还是这弹词并不合林承的胃口,而他只是在有意为难自己。

    正在林承心意阑珊之时安楚辰就跑来找他了。

    自然是因为杜莲娥和晏泽坊的事情,他把前因后果都跟林承和盘托出。

    “这事我早就有所了解,查出来的也是零零碎碎,经你这么一说,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林承端了清茶放在安楚辰的面前。

    “不过了解了到也没有什么意趣,毕竟时过境迁,她们也身在国外。”安楚辰谢过,颇为客气的接过茶盏。

    都是一样的对苏郡格着迷,这两个没有到手的人,却能平心静气的相处实在是难得一见。

    “有一件事却出乎意料,就是这背后的指使之人,竟然会是革命党的人江孝全。”

    “确实是有这样的传言,却不知道真假如何。”

    ……

    难得的相谈甚欢,林承便邀请安楚辰一同晚餐,席间的话题如同桌子上的菜肴一样丰富多彩,荤素搭配十分得宜。

    最关键的部分就放在了北平的问题上,章言致,江孝全,赵衡辉,日本人,安氏企业……

    所有的过眼云烟而今轮转到了当下的迫在眉睫,不得不叫人唏嘘。

    “谭家的大小姐我见过了。”

    “我知道,她倒也算是个人物,一来上海就有人给盯住了,恐怕想杀她的人不在少数,或者做些文章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不能在上海出了事,要不然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我安排的人会护她周全,只要不死在上海别的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听说明天就回北平了,昨天我在戏园子里故意跟她贴的近些,也就看到有人盯梢,我想着以我的本事还算是能抵挡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她也无辜,就当是可怜她吧。”

    “安兄有心,算是给咱们上海滩积福了,谢过。”

    天色渐短,这冗长的夏日终于快要结束了,黑暗渐渐吞噬傍晚的红霞连带着白日灼人的暑气。

    吴侬软语的唱腔,弦子琵琶的声响,都清晰的在耳边萦绕,安楚辰跟林承听的明明白白,一兴一衰,一盛一落,全在这琢磨不透的人心之中。你方唱罢我登场,莫非真的是至死方休?

    然而懵懂无知的谭芷檬到浑然不觉自己在上海滩的境地是何等的危险,只是这样的危局,并非她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谭家东。章言致对于谭家东阳奉阴违的做法实在是让自己膈应,当然会有点手段。上有指令,下有命令,只是这中间传的多了,也就变了味,到了最后就成了非要治谭芷檬于死地了。

    章言致就算在怎么生气,也不至要弄死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

    还有人就是借题发挥,恰好利用这中间的矛盾,让章言致跟谭家东的关系,分崩离析。比如江孝全之流,就是这样的意图。

    所谓的联手,不过就是给外人看的,江孝全打着与章言致联合的旗号背地里却干着栽赃嫁祸的勾当,不用意外,身为一个政客,这是必须有的素养。

    只是动手的地方,却不能选在北平,香港本来最合适,却因为全城罢工罢课谭大小姐没有下船,又有太多的洋人,不能牵连太多而作罢。而后便是上海,这里鱼龙混杂,谭大小姐一个意外就可以铸成千古大错,却没有想到林承和安楚辰同时出手,才没有让上海滩又成为众矢之的,更免去了血光之灾。

    这不是什么善心大发,而是于人于己的方便。

    死一个谭芷檬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死了,上海滩就别想清净了,帮派要被封查,十里洋场立马就会变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谁都不愿意乐见,那就在源头上切断。

    这样洞察先机的本事也就正好被林承和安楚辰一同领会了。

    江孝全却被他们两个这么机灵的本事给气的不行,谭芷檬安然无恙的离开上海,还有就是章言致比谭芷檬早回国了一段时间,竟然还是安然无恙的就这么回到了北平。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孝全半夜从床上做了起来,凌晨两点之后就在也没有合上眼,睁着双眸愤然的看着窗外天光放亮,一腔恼怒和满腹阴狠无处宣泄的滋味可想而知了。

    岂知不只是害人的人日子难捱,就是这遭人害的人日子一样难捱,章言致旅程并不轻松,一路要各种提防,马不停蹄的赶路也是身心疲惫,四姨太太生来娇惯,可是为了性命也需要疲于奔命。

    从美国就乘了飞机,直到天津落地,章言致不敢一刻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