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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曲水流觞
    欧阳修动心了!

    辛羸心底微微一喜,连忙开口道:“小子欲将肥皂产业估值为五万贯,给老师两成干股,全要现银!不知老师以为可否?”

    辛羸刚说完,便有些惴惴不安,估值五万贯是临时起意的,一开始,辛羸只是估值一万贯。

    可听了曾巩那一番计算之后,他也发现,一万贯的价格似乎是低了许多。

    而且,但凡做生意,前期运营资金都是越多越好,就是不知道欧阳修能不能拿出一万贯的现银来。

    只见欧阳修微微沉吟,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老夫只能给出八千贯现银,且还得等到明日去钱庄取钱。”

    八千贯?不是一万贯么?

    辛羸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估值四万贯跟五万贯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正当辛羸这样想的时候,却听见欧阳修接着道:“另外两千贯的差额,老夫便用仁和街上一间小店做抵,反正肥皂若成了产业,也应当有个固定的店铺了,十一郎以为如何?”

    辛羸一阵惊讶。

    曾巩却是调笑起来:“恩师对十一郎倒是不错,仁和街的那间店铺,当初似乎是八千贯置办的。”

    欧阳修笑骂道:“子固,休要给十一郎压力,那店铺放着也是放着。”

    惊讶转化为惊喜,辛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学生谢过老师!”

    欧阳修笑了起来,看着辛羸道:“老夫四子皆不成器,自然只能多为他们留些家产了,来日我若死去,十一郎将二成干股分与我四子便好。”

    “老师……”

    “恩师……”

    “欧阳公……”

    “欧阳公!你如今也不过五十余岁,十一郎可说过你至少能活到九十!”苏轼板着脸。

    辛羸一个趔趄,老子啥时候说过欧阳修能活到九十了?!还有,你这话怎么说得老子好像是铁口神算的半仙儿呢?

    苏东坡,你说话得负责啊!

    欧阳修却很是坦然:“人固有一死,早晚的事儿。十一郎,明日你便随我去户部订立干股契约。”

    “是!”辛羸点头答应,这才发现现场众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辛羸端起身前的酒樽:“说好的共饮三杯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诸位,共饮!”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早就说好的共饮三杯,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喝……

    “子瞻兄,你可是六杯!”司马光大笑起来。

    七人端起酒樽示意,一口喝完,连续三杯都是如此,一饮而尽!

    片刻后,苏轼的六杯也喝完了。

    辛羸笑问:“子瞻兄,可否醉了?《清溪集序》可有文思了?!”

    “唔,还没醉!酒还不够!”苏轼大笑:“十一郎,继续,曲水流觞!”

    张载淡然开口:“方才酒至子瞻面前,该子瞻你放酒行诗,可不是十一郎!”

    “是极!”众人都是笑看着苏东坡。

    苏东坡挠了挠后勃颈,笑道:“既如此,便由苏某来!”

    摇摇晃晃的斟满酒,笑着道:“十一郎才赞了柳七婉约词之利国利民,那苏某便也做一首婉约小词赠与柔娘,且去利国利民!”

    “废话忒多!”司马光假意嫌弃的道。

    苏轼淡淡一笑,紧紧的盯着在溪水中流走的酒樽,淡然开口:“道字娇讹苦未成。未应春阁梦多情。朝来何事绿鬟倾。”

    “彩索身轻长趁燕,红窗睡重不闻莺。困人天气近清明。”

    辛羸听得浑身一颤,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倒是不曾想,唱大江东去的苏子瞻,也会作这种闺阁之词!”

    苏东坡一脸惊讶:“什么大江东去?”

    尴尬,难道这个时候苏轼还没写那首赤壁?!

    欧阳修摇了摇头,紧紧的盯着溪水中的酒樽,淡淡的笑着:“这首浣溪沙,词中以含蓄蕴藉、轻松幽默的语言,描写一位富裕家庭怀春少女的天真活泼形象。整首词新颖工巧,清绮细致,雅丽自然,表现人物形象不仅能曲尽其形,且能曲尽其神,曲尽其理。子瞻于诗词一道更有长进了!”

    曾巩瞥了一眼快到他跟前的酒樽,也是笑着点评:“这首浣溪沙,我认为上片最佳!”

    说道这儿,曾巩顿了顿,接着用更为缓慢的语速道:“上片写少女朝慵初起的娇态。首句写少女梦呓中吐字不清,言不成句,意为表现少女怀春时特有的羞涩心理。接下来第二句语含谐趣,且故设疑云:如此娇小憨稚的姑娘是不会被那些儿女情事牵扯的吧,那为什么早晨迟迟不起云鬟半偏呢?以上几句将少女的春情写得若有若无,极为巧妙地表现了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理特点。是为最佳!”

    等到曾巩点评完毕,酒已经快到了辛羸面前。

    这时,司马光却是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上片一般,下片才是最佳所在!词的下片通过少女荡秋千和昼眠这两个生活侧面的描写,写少女贪玩好睡的憨态。”

    说道这儿,司马光捋了捋胡须,也用极为缓慢的语速道:“彩索身轻长趁燕,红窗睡重不闻莺。困人天气近清明。其意为姑娘白天秋千上飞来荡去,轻捷灵巧的身子有如春燕。可是,晚上躺下来以后,她就一觉睡到红日当窗,莺啼户外,仍是深眠不醒。少女白昼酣眠,是为排遣烦忧,子瞻兄却说是因为快要到清明了,正是困人的季节。这般欲说还休,不正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酒樽继续前行,欧阳修轻笑:“整首词都别开生面,直让人以为子瞻就是那怀春少女。整首词,少女春天的慵困意态描写得极为传神,撮笔生新,不落陈套,始终围绕少女春日贪睡这一点,从侧面用饶有情致的笔调加以渲染,使一位怀春少女的神思跃然纸上,呼之欲出。词以上下问答的形式写出,上下片乃是相互呼应的,何来高下之分?!”

    欧阳修最后给苏东坡的这首词定性。

    辛羸闷闷不乐,自己灌了一口酒。

    张载面无表情,眼中却有笑意:“十一郎可否是心情不好?何故愁眉苦脸的?”

    辛羸满脸无语。

    欧阳修也问道:“就是,十一郎,正是少年气盛、年少轻狂的时候,为何愁眉苦脸啊?”

    辛羸撇了撇嘴,又瞄了苏轼一眼,愤愤不平的道:“为何子瞻兄写一首词,你们便争相点评,我写的诗词,却无人问津?!”

    听得辛羸这质问之词,便是严肃如张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欧阳修哈哈大笑着:“还以为十一郎真是天人下凡聪慧如妖,不曾想,也还是个毛头小子!”

    辛羸一头雾水,老子不就有点好奇,外加一点心里不平衡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在此时,曾巩大笑起来:“子瞻兄,酒到了!”

    “饮!”大家笑着看高呼起来。

    苏轼摇头苦笑,指着众人:“你们啊!”

    辛羸低头朝着溪水看过去,只见酒樽又停在了苏轼面前。

    卧槽,难怪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点评呢?原来是为了让苏轼喝酒?!

    麻痹,北宋套路太深了,老子要回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