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类似于贵宾室的高级场所,很明显比外面安静了很多。
右边是一扇窗户,从窗户看出去,便能将外面的景色全部收入眼底。
东边的墙角摆了一个香炉,香炉古香古色,里面烧着上等的檀香,四周的墙壁上更是挂着各种各样的诗词画作。
辛羸淡淡的扫了四周一眼,这才缓缓的朝着沈括走过去。
“存中兄,这次压大还是压小?”张琳满脸激动的看着沈括。
沈括满脸淡然:“压豹子!”
周永犹豫了一下,趴在沈括耳边,低声道:“存中兄,不若走了吧,之前西岳便是一开始赢,后来却一直输……”
“胡言乱语!”张琳陡然低喝一声,道:“我那是运气不好,若是运气好,还会输?现在存中兄运气好,就得多赢些!”
沈括看向张琳,皱了皱眉头:“西岳兄,这是最后一把,不管输赢,这把过了,我们必须得走了!”
“这……”张琳有些犹豫。
周永却开口了:“糊涂,存中兄已经将你欠的给抹平了,你还要如何?忘了之前若是没钱就要断你手指的事儿?!”
“这……好吧!”张琳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庄家面前的银子与交子,道:“那,不能压豹子!”
周永无奈,道:“存中兄,反正最后一局,少压点,就十贯吧!”
“那就压大,十贯!”沈括开口,轻轻抓起一张官交子朝着度赌桌上压过去。
也就在这时候,张琳身边的一个人突然起身,张琳顺势绊了那人一下,那人便一下子推在张琳身上。
张琳整个人朝左边扑过去,就要直接撞在沈括身上,与之同时,张琳迅速改变方向,一下子扑到了赌桌上,左手顺势往前一划拉,沈括面前的银子与交子,一股脑的被推进了赌桌上,交子稳稳的停留在“小”字上边,银子滚得远些,停在了“大”字上边!
“张琳!”周永一股怒气升腾起来。
沈括则猛然伸手,与之同时,荷官拿着木尺子放过来,轻轻的瞥了一眼沈括,冷生道:“但凡银钱上桌,没有开盅之前,它就是属于商楼的!”
沈括抬头:“这是事故,并非某真要压!”
“呵,那我可管不着,反正钱上了桌子,你便只能等开盅决定归属。否则,商楼的规矩可不会留情!”
张琳凑了过来,讪讪一笑:“反正大小各一半。也输不了的!”
这般说着,张琳心底却恼怒起来,明明该全压大的!可惜!
沈括眉头微微一挑,他心算能力极强,加上听力也不差,还在杭州钱塘的时候,他便能听出骰子的变化。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帮张琳偿还了一百贯的债务后,坐下来还能赢多输少。
他刚才听盅内的声音,估摸出是四五六大!而之所以一开始让压豹子,就是想输一输,让张琳清醒一下!
算了,开大的话,反正不输不赢!
这般想着,沈括便不再说话。
周永无奈叹了一口气,也闭口不言。
“买定离手!”荷官抬头扫视了四周一眼,看到辛羸的时候,微微一愣,这位西园辛十一,足球十一郎也好赌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手上迅速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
沈括脸色惨白,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听见骰子又动了,很轻微的响动,而且,这次似乎只动了两颗!
这……莫不会变成豹子了吧?!
若是豹子,是要赔三倍的!
压在赌桌上的,可是一百余贯钱外加三十两银子啊!
三倍,那就是四百贯?!
沈括手脚都有些发抖起来,而一边的张琳还在满眼通红的瞪着骰盅!
“开!”荷官大喝一声,陡然打开骰盅。
“三个六,豹子通杀,每家赔押金二倍!”荷官高吼。
沈括颓然的向后倒去,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面。
张琳满脸不可置信,眼中带着疯狂之色:“不可能!你们出千!”
荷官轻笑,向着门外招手:“来人!”
两个满脸冷漠的大汉走了过来。
“竟敢污蔑商楼出千?!拿下他!”荷官冷声开口。
两个大汉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张琳。
“存中兄!救我!”张琳满脸哭丧。
沈括无力的躺在椅子上。
荷官狰狞的笑了起来:“救你?他自身都难保了,他若拿不出所压金额的两倍,同样要断手!”
沈括微微一怔,两倍?那是多少?那是三百贯,他能拿出来,但却没法立马拿出来。
“可否容我两日……”沈括开口道。
“那你可得写上欠条!”
沈括微微皱眉,提起对方送来的笔。
恰在此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存中兄,且稍等!”
沈括回头,满脸惊讶:“十一郎?”
辛羸淡淡的笑着,看了那么半天他也看明白了,这商楼若是对汴梁城内的人,似乎没那么恶劣,而对外来的异乡人,则是动不动就以断手来恐吓。
恐吓对方写下欠条,一旦有了欠条,后续不给钱都不行了,同样,只要没写欠条,就可以用其他办法解决。
“别着急,我与这商楼有几分关系,你们且等一等。”
淡然的说着,辛羸笑着朝着荷官走过去。
花钱消灾?
不,这种冤枉钱大爷才不花呢!
“十一郎,你……你欲如何?”荷官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可不同于其他人对于辛羸的印象,这荷官对于辛羸的印象就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四年前一言不合打断了王诜的腿儿,第二个就是足球环城赛决赛那天,一石头乎翻了辛八郎!
听说,在不久前的西园,十一郎还乎了左卫将军王诜一砖头。
所以,在荷官眼中,辛羸才是真正的流氓。
若只是单纯的流氓无赖,他自觉着都不用上报掌柜,他就能把对方给扔到汴河喂鱼。
可这十一郎,乃是辛家子弟,这是掌柜的,甚至楚王殿下都会皱眉头的人!
辛羸笑着走过去,荷官微微一愣:“拦住他!”
两个大汉立马走过来。
辛羸微微楞了一下:老子难道其实是有王霸之气的?!
看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辛羸毫不在意,淡然开口:“我想跟你说些体己话,可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否则,你怕是担待不起!”
“这……”荷官有些犹豫,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王诜和辛八郎被打之前,这十一郎就是一脸无害的走过去的,这可是被打了都没地儿说理的……所以,他害怕……
“附耳过来!”辛羸有些不耐烦了,王霸之气也是个负担啊,办事老有阻碍。
微微犹豫了一下,荷官慢慢的靠近辛羸,将耳朵贴了过去。
随着辛羸嘴唇轻动,荷官脸色渐渐发白。
说完之后,辛羸淡然的看着荷官:“我们可以走了么?”
荷官艰难的点头。
辛羸笑看着沈括,淡然道:“存中兄,收好你的钱,咱们走!”
沈括一愣一愣的,一旁的张琳却是立马笑了起来,捡起一旁的空包袱,一个劲儿的往里面塞钱。
一路走出商楼,辛羸严肃的道:“十赌九骗,存中兄可莫要沉迷其中。”
沈括看了张琳一眼,微微一叹:“十一郎所言有理。对了,十一郎到底说了什么,商楼不仅放了我等,还让我拿回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