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热情邀请,这次傅禹丞没有拒绝,起身盛饭去了。
岑佳宁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眯了一下眼睛,深吸口气,低头继续吃饭。
哥德摩尔综合症,有时候不止是被绑架的那个人会有。
她嘴角勾起一丝略显诡异的笑容,不过很快隐去,低头继续吃饭。
她不能生病,不能饿着,要保持充足的体力。
这是她来到傅禹丞之前给自己立下的最基础的原则,在此期间,她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晚饭期间二人话不多,不过傅禹丞倒也是守约,饭后蒙上她的眼睛,很快就到了密室,带她看顾临川和米洛。
还是老规矩,看得出来,顾临川除了不自由之外,其实还是被照顾得很好的,气色似乎也不错,反观米洛倒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岑佳宁每次见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忍不住就对傅禹丞怨恨多了一分。
但她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仇恨是最无用的,只会蒙蔽她的双眼,让她不能冷静思考。
“爷爷!”她眼圈有些发红,看得顾临川一直摆手。
她明白他的意思:“爷爷,你放心,我很好,虽然我在傅禹丞身边,不过他还是很尊重我的。”
她知道傅禹丞此刻肯定在监控他们说话,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断地告诉他们两个自己很好。
“米洛,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不给你打针的,其实宁可他们把你绑起来,是不是?”她看着米洛靠在椅子上的样子,鼻子又有些发酸。
除了当植物人的时候,米洛虽然话不多,可每天见到都是精神奕奕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什么时候见他病恹恹的样子过?
岑佳宁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都有些哽咽:“米洛,你相信我。”
米洛拍拍对面的屏幕,挥挥手:“岑小姐,我相信你。”
岑佳宁知道米洛一直把顾振翊当家人,后来也顺带将她当做了家人,他对他们,是绝对的信任。
所以,她必须做点事情了。
*
从密室出来,岑佳宁一直不说话。
傅禹丞来看她:“真的不高兴?”
“你应该孩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岑佳宁不否认。
傅禹丞叹口气,坐到她对面:“你真的是因为米洛生气?”
岑佳宁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一些:“他救过我的命,而你现在却这样对他?!”
傅禹丞定定地仰视着她:“米洛是个危险人物,他的力气太大,我不敢相信他恢复了力气以后会不想办法逃跑。”
“他力气是很大,可是只要爷爷在,他不会逃走的,而且他很单纯,说到玩阴谋诡计,他怎么会是你们的对手?要抓他回来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且我会告诉他,让他配合你们的,你能不能放过他?”
傅禹丞看着她,良久叹口气:“我考虑一下吧!”
“米洛对我很重要,算我求你!”岑佳宁终于放缓了语速,态度也软了下来。
傅禹丞又盯着她看了两秒钟,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我也不想看你这么伤心。”
岑佳宁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顺利,她还打算一直软磨硬泡多花些功夫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了。
“我知道下午的时候没答应跟你一起走你很伤心,既然大事上面的不能答应你,那这种小事能让你开心一下也是好的,至少我能做到。”傅禹丞的语气很诚恳。
岑佳宁忽然就有些感动起来。
她知道,傅禹丞身后一定还有人,所以即使她真的愿意跟他走,也肯定是走不成的。
更何况,她下午的话不过就是另外一种试探罢了。
再则说了,她在感情里一向都是干净纯粹的人,傅禹丞和周依依之间一直不清不楚的,这样的男人是会让她唾弃的。
她想起的******。
不管怎么样,******是真小人,他从来不掩饰他对钱财和权势的渴望,可傅禹丞呢?
他一边对着自己海誓山盟,不离不弃的样子,回头却养了别的女人在他另外一套公寓里。
一个是身体的欲望,一个是感情的寄托吗?
岑佳宁觉得有些可笑,刚才那一丝丝感动,也在想到这些实情以后消失殆尽。
稍晚一些的时候,傅禹丞又来找她:“你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们以后不会给米洛打针了,不过他必须配合我们,不能走出那个房间。”
岑佳宁冷笑一声:“我得感谢你吗?”
傅禹丞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你刚才明明就很感动。”
“有点吧!”岑佳宁承认,随即笑了起来,“是,我是应该感谢你,这是你能做出的最好的安排了,既对你没有威胁,又能留住米洛,还能让我感动。”
“小宁,你要是这么想,对我不公平。”傅禹丞忽然扶住她的肩,“我已经做到我能做到最好的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岑佳宁见他眼睛忽然发红,吓了一跳:“禹丞,你……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傅禹丞闭了一下眼睛,转身飞快带走了。
岑佳宁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傅禹丞,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不管她说多么过分的话,他也会生气,可是不会这样毫无风度,面红耳赤地跟她对叫,甚至还红了眼睛。
好像……
对,好像发狂的野兽。
岑佳宁想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是说盖文家族出来的人都是经过良好的礼仪训练的,就算是说话吃饭,都是相当绅士的,怎么可能会像野兽一样?
好奇心趋势,也是因为有些不放心,岑佳宁偷偷吵着傅禹丞离开的方向跟了出去。
夜色已深,月牙儿露出一点微光。
泳池边上,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面朝墙壁站着。
岑佳宁不敢靠得太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会儿应该来不及去看监控,所以不会知道她在跟踪他。
她蹲下身子挪到旁边的花坛后面,大概能听到傅禹丞似乎是在说话。
“跟你说了,这个女人不可信!”
“小宁是个很好的姑娘!”
“哼……”
后面的声音小了下来,岑佳宁听得断断续续的。
“为什么……和周依依……”
“你管不着,那是我的事!”
“可是……是我……小宁……”
岑佳宁皱了一下眉头,竖起耳朵也是听不清楚了。
前面没有遮挡物了,她不敢往前,听了一会儿,就见傅禹丞忽然不说话了。
她不敢多待,只能偷偷倒退着原路返回到原来的走廊上。
随后,让想起来,自己这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别他发现了没。
她一路狂奔,往监控室方向而去。
其实她从第一次踏入这里开始,她就猜到监控室在哪里了。
她和傅禹丞都是做设计出身的,彼此又合作了很多年,相互之间其实还是很了解对方的。
所以,傅禹丞的监控室肯定是在他的房间内。
岑佳宁趁傅禹丞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先跑到他的房内。
还好,房门居然没有锁。
她进了他的房间,很快就看到了一道暗门,在衣柜里面。
打开走进去,果然就是监控室没有错。
她飞快地找到刚才录下的画面,也来不及做什么手脚了,最快的办法就是把刚才的那几段画面都删除了。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显然就是故意告诉傅禹丞这里有人来过,而能来这里的人大概就是只有她了!
但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刚才的发现。
刚才的发现让她太震惊了,以至于她觉得傅禹丞很有可能杀人灭口。
她还要活着离开这里的,她还要参加康康的成人礼,还要喝儿媳妇茶呢,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出了傅禹丞的房间,岑佳宁几乎是狂奔回自己的房间,立刻将门反锁了。
她瘫坐在床上,气喘吁吁,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刚才她只是出于本能自我保护,想着把一切做得最利于保护自己。
但现在坐下来细想,越想越觉得恐怖。
刚才那夜色中,月光下,墙壁前,傅禹丞根本就是一个人,自己对着自己在说话。
虽然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很明显是一段对话。
而对话,显然是需要两个人才可以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岑佳宁坐在床上瑟瑟发抖,恐惧席卷了全身。
也许当年在孤儿院,傅禹丞脑海中留下的恐怖影响根本不止是他描述得那么简单。
听他清淡描写着那一切,好像还活在阳光下的样子,很有可能只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人格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佳宁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耳边却传来了敲门声。
她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谁?”
“我啊,这个房子里只有我和你啊。”傅禹丞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几丝微笑。
“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岑佳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的?”
傅禹丞的话才是真的把岑佳宁给吓到了,他不会是发现被跟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