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双掌交击,石仲棠刚猛无俦的掌力,与对方的同样势不可挡的劲力对撞在一起,虽然偷袭在先,而且还是凌空猛击而下,但他还是没有占到便宜,直接被对方雄洪的掌力重新震上了天。
李公公的劲力虽然雄洪无比,但真气却是阴柔的似有似无,石仲棠只觉得一股邪异的真气透掌而入,急忙运起“先天童子真气”反击,才不至于被这股阴柔邪异的真气伤到经脉。
当然,李公公也同样不好受。
石仲棠凌空一掌“飞龙在天”虽然被他堪堪挡住,但灼热异常的真气却是透过双掌传递了过来,他体内的邪异真气,一遇到这种浩然之气,立时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骇然之下滚倒在地,借助翻滚之势消解对方的气劲。
虽然化解的及时,但李公公也发觉自己虽然化去了石仲棠一大半的灼热气劲,还是有至少四分之一侵入体内,急忙运功抵御,但“先天童子真气”本就是集合佛道两家的浩然正气,对于他那邪异的真气,有着天然的克制,因此虽然抵御及时,但已然受了轻微的内伤。
此时,石仲棠借着对方的掌力,又是一掌“飞龙在天”凌空劈来,翻飞出一大片掌影,尽数压将了过去。
李公公怎么都想不到石仲棠这么快就反扑过来,他对于自己的异种真气还是很有信心的,猜测对方最起码要用三个呼吸以上的时间才能化尽,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骇然之下,刚想要向旁跃开。
突然发现对方充满阳劲的爆发力之中,居然衍生出了一股阴劲,如果没有看错,那分明是自己的劲力,但却被对方当做了黏力,气机牵引之下,让他根本无法闪躲,顾不上多想,又是双掌向上托举,硬接了石仲棠这势如破竹的一掌。
“噗!”
李公公之前就没有化尽入侵到体内的灼热气劲,现在又实打实的和石仲棠对了一掌,双臂忽的一软,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每步落下,都将地下的青石板震裂开来,三步退毕,喉底一口鲜血就吐将出来。
石仲棠也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突发奇想的一招,就有如此大的威力,原来在刚刚第一次交手之时,他就用斗转星移截留了一部分对方的异种真气,刚刚连同自己的刚正纯猛的“先天童子真气”一同打出。
这样一来,虽然阳劲减少了,但威力却增加了,之前他使“降龙十八掌”始终是用至刚至阳的童子真气,这样使来,固然是气势磅礴,威力惊人,但却很容易被人躲避开来,根本做不到让敌人退无可退,让无可让的境界。
刚刚灵光一闪,在出掌之时使上了阴劲,这样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股拉力、一股黏劲。
如此一来虽然阳劲减少了,但却不会在分散,而是拧成一股,尽数打在敌人的身上,杀伤力自然直线上升,即使是李公公这样的五绝高手,都被他一掌打的吐血。
直到这时,石仲棠的降龙十八掌才算是真正的入了门,从过去只追求刚猛,到现在阳劲之中生出阴力,倒是堪堪摸到了“降龙十八掌”的第二重刚柔并济的境界。
石仲棠抓住机会,心到眼到,眼到腿必到,心、眼、腿三者浑然如一,脚好像车轮一般交互踢出,取得就是一个“快”字,招招都不离李公公的上三路,或是踢向他的胸膛,或是踢向双肩,或是扫向面门,霍霍劲风,扑面压得李公公呼吸欲窒。
以快制慢,以快制柔,乃克敌制胜的法门之一。
李公公眼中厉色一闪,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劲力,宽大的袖袍从里面片片鼓起,头上箍的的圆环也一下子炸裂开来,乱发无风飞扬,突然之间气质大变,好似是一个狂暴的野人的一般。
啪!
石仲棠的脚与李公公的拳头相交,只觉得踢到了铁板似的,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透过脚掌传了过来,要不是他见势不对,急忙后撤,这一下都可能将他的双腿给废了,饶是如此,与李公公左拳相交的右脚脚掌依然好像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甚是疼痛。
石仲棠一个翻身卸去对方劲力,站定在阿朱身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吃惊道:“天魔解体还是元婴自爆?”
先前他与李公公硬拼一招,虽然对方的内力胜他一筹,但质量上却不如,他终归是胜了一筹。短短瞬间,对方的功力竟然暴涨一倍都多,差点废了自己的一条腿,怎不令他骇然欲绝。
李公公血气上涌,面上散发着妖异的红色,乱发飞舞,冷声说道:“臭小子,能把咱家逼得使出秘法来,你是第二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纳命来!”说罢,李公公手中出现一道劲力,凌空劈了过来。
石仲棠一时之间看不透他的实力,也不敢硬接,脚下一退,掠至阿朱身旁,右手闪电般拍出,缚着阿朱的绳子直接崩裂开来,稍一用力,就将阿朱娇小的身子拉了过来,双足一点,已经跃到了一旁。
轰!
李公公发出的劲力余势不减,尽数撞上了缚着阿朱的那根柱子上,那实木柱子,居然被他一掌拦腰斩断,破烂的屋顶失去支撑,泥沙俱下,眼看就要坍塌下来。
石仲棠察觉到不妙,刚想从窗户跃出,却见李公公已经挡到了窗前,全冠清也趁机出得房门,正好挡在了门口,不等他做出反应,李公公又是一掌凌空劈来,石仲棠心知不能在躲闪下去,右掌一圈,使出“斗转星移”将自己与李公公的掌力,尽数牵引向了门口的全冠清。
全冠清虽然武功不错,但与石仲棠二人相比,差了不知多少倍,更何况石仲棠这一掌携着两个人的掌力,如此雄洪的力道,就算是萧远山那样的高手到来,也不敢硬接,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全冠清。
全冠清只觉得呼吸困难,也顾不上再拦路,当即双脚一点,向一旁掠去,将门口让了开来。
石仲棠一招建功,不敢犹豫,就要逃出屋去。
眼看石仲棠携着阿朱已经到了门口,李公公右手呼的探出,居然将窗前的另一根柱子连根拔起,不等屋顶的瓦片、泥沙落下,就已经将水缸粗细的柱子掷向了门口,与此同时,整个人也已经撞破窗户冲了出去。
“小心!”在石仲棠怀中的阿朱,看到对方掷来的柱子,下意识的提醒道。
石仲棠一手搂着阿朱的细腰,另一只手闪电般拍出,正中柱子的中间部位,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水缸般粗细的柱子便被他一掌震断。掌到人到,柱断人出,二人刚一出房门,屋顶便轰然塌了下来,要不是躲得及时,他们二人就要被埋在里面了。
斜斜的一脚飞起,将躲在一旁全冠清踢飞,石仲棠顺势向前纵出丈余,只听得身后传来霹雳啪啦的瓦片掉落的声音,随后便又是轰的一声,却是紧挨着这间屋子的两个房间也被带倒了。
阿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并不明显的酥胸,因为剧烈的运动,脸上的面粉掉落了不少,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她本来的肌肤,只见这小丫头脸色潮红,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石仲棠刚想嘲笑一声,突然听得身后有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大不寻常,好似是打雷一般,想必是李公公抓住机会,要用出“劈空掌”之类的神功。
不敢犹豫,左手一推,将阿朱推向前方,右臂头也不回的向后劈出,虽然事出紧急,但其中携带着的劲力却是不凡,正是“降龙十八掌”最后一式——神龙摆尾。
即使李公公已经使了秘法,也不欲与他硬接,眼看二人的掌力就要对撞在一起,李公公手腕忽的一转,那一道劈空掌力居然在半空转了个弯,绕过石仲棠向着阿朱劈了过去。
石仲棠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多想,一记凌空劲力拍出,在那一记劈空掌尚未打中阿朱之时,就已将其打散。
阿朱只听得身后轰的一声响,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力袭来,瞬间就把她娇小的身体掀飞,但好在石仲棠出手及时,在距离她一丈范围外,就将那道劈空掌力打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漂亮可人的小姑娘你都下的去手,活该你当断子绝孙!”石仲棠看阿朱被掀飞之后,立马又坐了起来,除了嘴角有一丝血迹,倒是没受什么重伤,转身对着李公公嘲讽道。
李公公被石仲棠这话,气的脸上一白,怒气上升,大吼一声,欺身上前,撮掌成刀,直奔石仲棠的胸前而来。
他知道这老太监用了秘法,功力暴涨一倍,即使是普通的招式也可以发挥出莫大的威力。因此虽然对方的招式简单,但石仲棠依然不敢大意,双手各使一记“震惊百里”,缓缓的推了出去。
这“震惊百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式,如此两掌同时拍出,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只听“蓬”的一声,劲气交击,四掌相交,两人均像触电一般往后跌退,不同的是石仲棠连退了五步,而对方却只退了三步。
石仲棠终归是底蕴太浅,虽然刚刚他两掌结合在一起的力道,已经超过了李公公利用秘法提升的实力,但对方毕竟已经练了几十年的武功,比起他这样的毛头小子,经验、卸力、使力方面终归是强了一筹。
李公公在交手以来,首次占了上风,刚想提气再战,突然听得西厢外面传来了破风之声,明显是正有高手逼近,想到这里终归是丐帮的地盘,如果真的落到对方的包围之中,不仅无法杀人灭口,更可能将自己也断送到这里,心下已是起了退缩之意。
虽然起了退缩之意,但他却不退反进,趁着石仲棠元气未复之时,又是双掌一合,携着磅礴的巨力,又是一掌推向了石仲棠。一来是为了麻痹他,二来也是为了防止自己逃跑之时,被对方追击。
石仲棠不知道李公公内心的想法,看着对方又一记阴柔但却雄洪的掌力拍来,双手同时画圈,直接以“斗转星移”将对方雄洪的掌力反弹了回去。
李公公虽然吃惊,但并不慌乱,借着这股反震之力,直接撞破墙壁,从屋子背后的窗户上电射了出去,足尖在下一个屋脊上稍一借力,便已消失在晨色之中,要不是眼前坍塌的屋子,谁能想到这里刚刚有过一场恶战。
“帮主,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李公公离开后不久,就有三人联袂而来,正是简长老、无锡分舵的正副两位舵主,问话的自然是简长老。
石仲棠无奈的看了三人一眼,堂堂的丐帮分舵,居然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等到人都离开了,这几位当家的才现身了,传到江湖上,他这个帮主脸还往哪放。
“把全冠清押到议事堂,顺便叫其余长老开会!”石仲棠指了指刚刚被他打昏的全冠清,没好气的对三人说道。
“是!”简长老三人看石仲棠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问,急忙躬身说道。
检查了一下阿朱的伤势,发现她除了在落地之时,被地上一颗凸起的小石头擦破了小腿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什么伤,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阿朱姑娘,你担惊受怕了一夜,我现在也没时间送你回去,王姑娘与阿碧就在‘琉璃轩’,你自己去找她们去吧!”石仲棠对着紧张的阿朱的说道。
阿朱俏脸一白,不满的说道:“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让我一个人离开,就不怕出了什么意外吗?”
石仲棠笑了笑说道:“现在是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说你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一般人哪是你的对手。对了,回去以后别再惹婉妹了,她的暴脾气我都拿她没辙,到时再被欺负了,可别说我事先没警告过你。”说罢,石仲棠脚下一动,已经到了数丈开外,好像是怕阿朱赖上他似的。
阿朱看石仲棠就这样把自己给扔在这里,心中大感委屈,脚下用力的踩了两下,心道:“你不让做,我偏要做,我倒要看那刁蛮丫头能把我怎么样。”
石仲棠不知道阿朱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会回来教训她一顿,把她打个屁股开花。
……
“都坐吧!”石仲棠坐在议事堂中间的太师椅上,背后一张破破烂烂的画上,隐约可见一只威猛的白虎,映衬的他平添了几分气势,看简长老、吴长老等人站在一旁,想坐又不敢坐,挥了挥手说道。
众人道了一声“是”,慢慢的坐了下来。
“全冠清,我问你,你和那个李公公是怎么认识的?”待众人坐定之后,石仲棠对着已经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全冠清问道。
听石仲棠这样问,不管是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亦或是简宋奚陈吴几位长老,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同时看向了被缚在中间的全冠清。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公公,帮主你既然要清除异己,又何必要假惺惺的问呢?索性痛痛快快的杀了全某,我如果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全冠清知道自己一旦承认,必然活不了了,丐帮帮规森严,背叛帮主就是死罪,反正也是死,索性就信口胡说,煽动帮众造反,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虽然知道这全冠清没一句实话,但几位长老还是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毕竟石仲棠刚刚接任帮主之位,就将一个舵主拿下,也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还敢恶人先告状?”石仲棠气急反笑,下意识的一掌拍下,整张结实的楠木桌子立时寸寸碎裂,木屑洒遍地上。
当桌子砰的一声变得粉碎之时,包括石仲棠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其他人自不必多说,而石仲棠刚刚那一掌也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郁闷,哪想到自己盛怒之下的掌力厉害至此,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虽然没有料到,但效果却是不错,本来心中还有想法的人,一时也不敢求情,让全冠清大感失望,有心想要再说,但看到那地下的木屑,心中一颤,什么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全冠清,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如果老实交待,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这张桌子的下场,你应该是知道的。”石仲棠看着自己的双掌,漫不经心的问道。
全冠清眼珠子不断乱转,终归是受不了石仲棠的威胁,主动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李公公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个月初一的晚上,他突然到我家中,说他是皇宫中人,还说乔峰那厮乃是胡人,朝廷不放心将丐帮数百万帮众交到一个胡人手中。还说,如果将乔峰赶下去之后,就助我成为帮主,我一时猪油扪了心,就答应了下来。”
石仲棠沉吟不语,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隐秘,没想到全冠清居然是从别处得到的消息,可是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外人又是如何知道乔峰的身世的?
在杏子林事件之前,知道乔峰身世的,也就是马夫人、白世境等寥寥几个人而已,而这些人都是从玄慈方丈的那封信中知道的。
李公公明显不是从马夫人这里得到消息的,这样一来,知道乔峰身世的,就只剩下萧远山、玄慈方丈与智光大师三人而已。
智光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消息应该不是他泄露出去的,萧远山更不可能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玄慈方丈,可是玄慈方丈根本没有这个动机,难不成这个世界还有什么隐藏的暗线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