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山庄此时已一片阒静,护庄武士一个一个歪歪斜斜地扶靠在各处,瞧模样,他们显然都经历了一番痛苦挣扎。
柳乘风快步来到内院,唐芷芳扶着郭少婵恰好迎面缓步而来。
唐芷芳倒还好,只是钗发纷乱。可郭少婵并一众丫鬟可就不同了,她们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雅致,全是灰头土脸,衣衫凌乱。
见到柳乘风,一行人还难掩惊惧之情。
还是唐芷芳的定力强一些,她张口就说:“相公,好像是‘魔萧’!”
“不要乱说,这怎么可能!”柳乘风想也没想,十分肯定。
“那什么人有此功力呢?”
“‘魔萧’消失江湖已近五十年了,有人确认‘魔萧主人’也早已仙逝。何况‘魔萧主人’的为人虽然亦正亦邪,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可能为了我们一个小小的拂柳山庄与别人合谋的。”
“我以前听父亲讲过一些江湖典故,就谈及‘魔萧主人’的‘魔萧’,刚才的箫声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他,那么又是谁呢?”唐芷芳仍然满心狐疑。
“好了,不谈这个了。要来的躲也躲不掉,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我甚至消灭我们拂柳山庄,你们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什么准备,柳乘风不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
院外人影一晃,执事侯成元一路嘟囔着走了进来:“这帮没良心的,亏得我们每天大鱼大肉地伺候着,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向我和马总管表态,要和我们誓死御敌,今天一眨眼的时间就跑得干干净净的。”
“侯执事,谁跑了?你说的是迎客斋的江湖客吗?”唐芷芳插嘴。
“可不是吗?我和马总管很早之前就向老庄主建议,不再收留任何江湖人士,可是老庄主一直没有考虑。这不,真到了危急时刻,谁会为我们挺身而出呀!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见到有哪一个被我们扶持过的江湖人士回来帮助我们,一次也没有!”
“不错,你和马总管也跟我提及此事,我也知道,来我们这里暂避的有些确实是已经走投无路的人,但更多的则是江湖骗子,能帮一个是一个吧,就当行善积德。”
顿了顿,柳乘风又说:“不过,现在他们走了也好,倘若遇到不测,他们还可以幸免。”
不得不佩服,即便是到了这种危险境地,柳乘风还在为他人着想,丝毫不介意别人的趋利避害。
因为,现在拂柳山庄所面临的困境确已超乎想象,随便一路人物只要稍稍跺脚,江湖都会变色。
而且,江湖就是江湖,一旦真的到了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很少有人还会记得江湖道义。即便是有,那不是英雄就是大侠。
正说着,总管马仲陵一脸凝重,行色匆匆地来到柳乘风身前,眼中布满恐惧,低声说道:“庄主,白骨教来了!”
柳乘风脸色大变,急问:“白骨教!在哪里?”
马仲陵虽然声音很小,但很清楚。在场的人一听,战战兢兢的纷纷往柳乘风身边靠拢。
“在这里。”马仲陵小心翼翼地从袖管中抽出一面旗帜,一尺见方,白底黑字,白旗四角勾画有几根森森白骨,中间一颗骷髅头,骷髅头下方写着“崤山”两个大字。
不错!典型的白骨教标志。
“哪来的?”侯成元四处一张望,哆嗦着凑上前来。
“庄门外的柱子上,我刚才出去巡视,庄内除了零星的几个庄丁,一个人也没有,两面白骨教的旗帜就一左一右插在庄门外。”
“又是白骨教!”
柳乘风没有理会总管马仲陵和执事侯成元的对话,他在思索,他在试着进行相关的联系。
“崤山三妖,阴风掌,阴风道人,搜魂掌,三眼搜魂,白骨令旗……”
似乎已经很清楚了,很多指向都与白骨教有关,他们要么就是来夺物,要么就是来寻仇,为崤山三妖报仇。
可是也不对呀!
那青衫老者怎么回事?他如果也是白骨教中人,怎么会眼见自己击杀崤山三妖而无动于衷呢?
金剑盟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结成了同盟。这两个教派可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有些相互敌对。
还有那“嘿嘿”怪笑的人,夜晚掳走柳玉书爷孙的鬼面人,以及吹箫之人……
看似清晰,却又十分纷乱。
然而,什么都来不及考虑了。
一阵惨叫此起彼伏的在整个拂柳山庄响起,幸存的庄丁纷纷逃到院内,几十条人影从四周紧追着飞掠进院。
来人一律的身着灰色道袍,既不戴道观,又不挽道髻,更不握拂尘,显得不伦不类。
居中一个秃顶,矮胖,形如冬瓜,阴阳怪气地叫到:“柳乘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挑衅白骨教,还杀害了我们崤山分坛的三位香主。如果你现在马上献出《天机玉匣》,或许我们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我们就要大开杀戒,拂柳山庄鸡犬不留。”
白骨教行事向来心狠手辣,屠庄,对于白骨教来说,再平常不过,矮胖之人却说得一脸轻松。
不过明眼人都明白,以白骨教的风格,不管柳乘风有没有《天机玉匣》,或者献不献出《天机玉匣》,他们都不会放过拂柳山庄每一个人,恰才的惨叫声就说明了一切。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柳乘风反而冷静了许多。他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眼下只有和白骨教众全力一搏,或许还有希望。
“什么?《天机玉匣》!”柳乘风有些好奇。
“不错!你从崤山山里背出来的小木箱子里面装的东西,江湖上人人都说那就是《天机玉匣》。”
“喔……”
柳乘风终于明白,这几年这么多人千方百计跟踪自己,原来是为了《天机玉匣》,而不是为了其他。这几天,一路上所发生的事端也应该是和《天机玉匣》有关了。他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自己所带的东西也决不能交出来的,横竖也必须拼命保护。
“想好没有?你到底交还是不交!”矮胖之人催促着,近乎吼叫。
“不交!你们这些武林败类,死有余辜,想让我柳乘风屈服,简直痴心妄想!”
柳乘风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大义凛然,他示意左右的人后退,自己左手剑一紧,上前两步,一脸傲然地逼视着对面的一干白骨教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