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前的夜是最静寂的,远处似乎已有早市的人影在晃动,整个洛阳城即呈半酣未酣之态。
窗前,唐天翊思绪乱飞,任由跳动的心绪在夜色中氤氲,而后又一圈一圈地漫开。月渐西垂,星光越来越渺远。深邃的苍穹开始变得幽蓝,城东的尽头也已微微泛拂着泠泠的清辉。
真希望夜一直都在,至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暂缓一点。
可是,人性中最真实的期待往往难以傲过更骨感的现实。
很快的,天亮了。
该来的总归会来,要解决的终究要解决。既然命运已经注定,那就不必彷徨犹豫,唐天翊好似又成熟了许多。
“唐爷,醒了吗?该起来用餐了。”楼下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唐天翊浑身一震,转脸往床上的蔡清婉一扫,正好与遽然醒来的蔡清婉目光相撞,蔡清婉明显有点紧张。
“知道了,马上就来。”唐天翊一边故作睡意未尽地大声回应,一边示意蔡清婉不要声张,赶紧起来。
下楼拉开房门,几个娟秀的女孩子端着早点和热水鱼贯而入,不过,昨晚伺候自己洗浴更衣的却一个也没有。
两个负责唐天翊洗漱的女孩子半推半拉地将他按到座位上,接着其中一人便帮他捶背按摩,另一人则帮他洗脸漱口,每一个动作都极尽优雅温柔。
等按摩洗漱完毕,负责呈送早点的三个女孩早已娴熟地将点心、白馍、豆浆以及两碟凉菜摆到了唐天翊的面前。更令人大呼过瘾的是,这几个女孩子根本就没有要唐天翊自己动手的意思,一人一双筷子,轮换着夹着桌上的点心与凉菜,频频送到唐天翊的嘴里。
“七星客栈”果真非同一般,真是绝对的星级享受!
正当唐天翊心醉神迷的时候,刚才帮他按摩洗漱的女孩子径直朝楼上行去。
“你们站住!”唐天翊脱口而出,刚喝的豆浆喷了身旁的一位女孩子满身。
“唐爷,怎么啦?”那两个女孩子很听话地站住了,一脸诧异。
“你们要去哪里?”唐天翊顿觉自己有点失态,讪讪地说道。
“唐爷,我上楼去打扫卫生。”
“唐爷,我上楼去整理床铺。”
两个女孩分别解释,说完又要迈步上楼。
“你们回来!”唐天翊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是肯定不会让这两个女孩子上去的,毕竟上面还有一个大活人,也无处躲藏。
“你们今天不必上楼打扫收拾了,一会我自己会处理。你们再去帮我拿些点心和小米粥过来,我担心吃不饱。”唐天翊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理由。
“是。”两个小美女答应着,走了出去。
“七星客栈”还有个规定,不仅要想方设法让顾客满意,还要尽量满足客人的要求,更不能随便违逆客人的意愿。
两个女孩子很快的就去而复返,一脸很担心的样子,她们不仅端来了唐天翊索要的点心和小米粥,还领来了一个人,那个昨天将唐天翊引进客栈的华服老者。
“唐爷,早起呀。”华服老者进门便出声问候,语气很是谦卑恭顺,“听两个小妮子说,你不许她们帮你收拾屋子,你要亲自整理,这怎么能行呢?你可是我们‘七星客栈’贵客中的贵客呀!是不是她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唐爷生气了?”
“没有,没有。”唐天翊连连说着,他知道,只要自己哪怕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眼前这些娇美的女孩子就会受到重重的责罚。
“我平时有个习惯,不喜欢陌生人进我的卧房,所以就……”
“喔,是这样。”华服老者嘿嘿一笑,状似极其神秘。
接着,他转头呵斥几个女孩:“小心伺候唐爷,只要是唐爷的命令,你们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话毕,华府老者朝唐天翊一拱手:“唐爷,我就不打扰了,你慢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好说。”
目睹华服老者转身出门,几个女孩子还噤若寒蝉。
“没事了,你们把没吃的早餐放下,其他的都撤走吧。别忘了提醒厨房,中午的饭菜多加一点。”华服老者的一席话,唐天翊就像得了圣旨一般,语气陡然明确起来。
几个女子哪敢再多言语,默不作声地拾掇而去。
唐天翊长舒了一口气,他还在回味华服老者临走时候的表情,总觉得有些怪异。
这时,蔡清婉出现在楼梯口,刚才听闻有人要上楼,她额头直冒汗,不是害怕生人,是因为她一个大姑娘家和一个少年男子住在一起,谁都害怕闲话。
人一走,楼下扑鼻诱人的饭菜香味越加浓郁,她早已待不住了。
唐天翊理解她的感受,眼瞧着别人一点一点酒足饭饱的样子确实也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
蔡清婉虽然吃的不多,但是不吃可不行,唐天翊很快地把桌上的饭菜给她送了上去,吃完就等着客栈里的伙计前来收拾碗筷。
一天三顿,三餐吃完就睡,只是到了晚间的时候,两个人一个睡床、一个睡椅而已。
前来伺候的女孩们也不再要求上楼,华服老者也没有再出现。
“七星客栈”里外生意照样红火,客来客往络绎不绝,甚至连唐天翊所住小楼的两厢都住满了前来享受的各色顾客。
唐天翊没有出门,蔡清婉也不能出去。一连两天,唐天翊和蔡清婉就这样共处一室,言谈之中,气氛融洽了很多。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是两个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蔡清婉想着父亲快点来接自己回庄,她还惦记着重病怏怏的弟弟。
唐天翊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复杂了。“洛阳大少”是怎么回事?“七星客栈”又是怎么回事?秦天来过没有,他什么时候才会现身?自己柳家的血海深仇和二位师父的毁教大仇怎么探查,仇人身在何处,何时能得报血仇?
“麒”字玉锁就挂在唐天翊胸前,可是他现在并没有拿出来,他不知道蔡清婉有没有把“麟”字玉锁也戴在身上。
明天就把蔡清婉送回仁义山庄,唐天翊心里暗暗决定。报仇这件事最要紧,其他的事情都必须放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