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豪和叶翩翩一边磕着瓜子一般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心里是十分的舒心惬意。叶翩翩对台上所唱的一些曲目还有所了解,还能时不时地和上两句,那陆豪对这附庸风雅之事可就是完全不在行了,只能在旁边跟着看看热闹,心里觉得能在这富家公子常来的地方享受一番也是不枉少年了。
这时台上女子一曲弹罢,台下的众人是喝彩声音一片,银子、首饰等物件纷纷扔上台来,那手持琵琶的女子对着台下众人连连施礼,旁边的一位侍者赶忙跑上台来帮着捡拾地上赏赐的物品。待那侍者捡拾干净之后,那女子又是冲着众人深施一礼,抱着琵琶就要走下台去,只听一声满含醉意的叫声从台下传来,
“姑娘留步,在下有话要说!”
陆豪和叶翩翩闻声向这人望去,只见台下席间一人,衣着鲜亮,体态较瘦,脸上一片赤红,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脚步踉跄地向台上走去,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有些醉意了。
只见这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台来,用那醉醺醺的口气说道,
“姑娘暂且留步,刚才姑娘一曲《ěinǚ篇》,唱的实在是美妙动听,那曹子建诗词写得好,姑娘唱得更好。姑娘不但歌声悦耳,而且人长得也是天姿国色,正如那曲中所唱到的“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我看形容的就是姑娘你啊,哈哈,来,在下敬您一杯,就当是感谢你为我等众人弹唱的这一曲,来!”
这位说着就颤颤巍巍地用手中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那弹唱的女子身前。那女子脸上一红,冲着这位又是施了一礼,说道,
“感谢公子的夸奖,小女子实在不会饮酒,还请公子见谅!”
“哎,姑娘常年在这种场合混迹之人,哪有不会喝酒之理,莫要推辞,还请满饮此杯!”
这女子一听这句话,一张笑脸顿时耷拉了下来,但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冷冷地说道,
“小女子确实不会喝酒,谢谢公子好意,先行告退!”
这女子丝毫不想理会这人,转身就想下台,这时台下有人大笑着嘲笑起敬酒这人,其他的人便也跟着起哄,弄得这人有些恼羞成怒,当时扔掉手上的酒壶,一把抓住这女子的胳膊,大声说道,
“哪里去?!我好心好意上来敬酒,你却丝毫不给情面,是何道理?今日不把这杯酒喝了,休想下台!”
台下又是一片欢呼起哄之声,刚才那中年妇人一见此等情况赶紧跑上台来,冲着这位说道,
“哎哟,罗公子,你今天可是喝多了,这姑娘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再说她酒量也不行,一喝就醉,一会儿要是有人再点她弹唱,那可就上不了台了。您看这杯酒我替她喝了行不行?”
这罗公子强睁着半醉的双眼看了这妇人一眼,脸上随即露出厌烦的表情,说道,
“你给我上一边去,我每天都往你们这里扔个几两银子,让你们赚了多少钱?!啊?!难道让她喝杯酒还不成?今天她是喝也得和,不喝也得喝,否则我就在这台上不走了!各位说好不好?!”
这罗公子说到最后还冲着台下喊了一句,此话一出,台下居然还有不少跟着起哄喊好的,这罗公子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洋洋得意之相,像个泼皮无赖似的环视着台下的众人。当望到陆豪这一桌之时,罗公子那似睁未睁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眼睛盯着陆豪这边晃晃当当地向前走两步,而后呆立在台上。
陆豪见这人盯着自己这边发呆,以为自己脸上或是桌上有什么污迹或是稀奇的地方,正在左右查看之时,发现一旁的叶翩翩居然也呆坐在桌前望着台上那人,而且眼眶里似乎满是泪水。只听得“咣当”一声,那罗公子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快速向这边走了过来,眼中也像是满含泪水,冲着那叶翩翩叫了一声,
“翩翩…!”
叶翩翩见那罗公子向这边走来,急忙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水,转身就向外面跑去。陆豪一见这叶翩翩跑出伎馆,又看了一眼台上的这人,随后也跟了出去。那罗公子见叶翩翩转身跑去,赶忙拔腿向外就追,匆忙之中忘记自己站立的台子边缘距离地面还有一点高度,随即一脚踩空身体就向前扑倒,直接拱在台下的桌子之上,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疼得那罗公子惨叫不止。那中年妇人一见也是痛呼一声,心疼的不是这罗公子,而是自己的桌子。
待那罗公子捂着头上的伤口跑出来之时,早已不见那叶翩翩和陆豪的身影。那罗公子仍然不肯放弃,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叫着叶翩翩的名字就朝着一条街道深处跑去。
那罗公子的叫声渐去渐远,待完全听不到之时,陆豪方才拉着叶翩翩从街边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此时那叶翩翩依然泪流不止,一边用手擦着眼泪一边低头向前走去,陆豪是个明白人,当时就已经想到这人定是那曾与叶翩翩互生情愫的罗子浮。等那叶翩翩情绪稳定了一会儿,陆豪低声问道,
“此人就是那罗子浮吧?”
闻听此言,叶翩翩吃了一惊,抬头看着陆豪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并未向你提过此人啊!”
“呵呵,那徐州城内仰慕你的人岂止这罗子浮一人啊,我听说还有一位徐公子也是倾慕你许久了,偶然之间听他说过你和这罗子浮之间的事情。我看这徐公子的品行相貌也不比这罗子浮差在哪里,你为何会单单看上这罗子浮呢?”
叶翩翩听完陆豪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惊讶之余还感觉陆豪好像有些轻视自己,沉默了一阵之后,恨很地说道,
“我不知道罗子浮居然是这样的人,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哎,你可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到感觉罗子浮这人心地应该是不坏的,他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家给他五百两银子的缘故!”
“我爹正是用这五百两银子试出来这罗子浮的人品,今日看来果然如此,他今日的丑态正说明了他的德行,和我爹给不给他银子有什么关系?”
“哈哈,哎呀,你们这些有钱人家是体会不到那穷人乍富的感觉的。我估计那罗子浮本来是一心求学谋取功名,家里虽然清贫,但是志向远大,后来偶然遇到了你,两个人互生爱慕之情,但是你爹看不起这罗子浮,在其威逼利诱之下,不得已拿了这五百两银子逃离徐州,来到这金陵城中过活。但是原本贫穷的罗子陡然而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理,加上也是眼红以前家中富裕的同窗经常游荡于青楼伎馆的生活,于是渐渐地染上了一些市井习性,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罗子浮变成今日的模样,你敢说和你爹给的那五百两银子没有关系吗?”
叶翩翩听完陆豪的一席话,觉得陆豪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对于这人情世故却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对于陆豪能懂这么多的道理感觉有些纳闷儿,便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罗子浮到底品行如何?你是根据什么来判断的呢?”
“呵呵,我从小走街串巷打把势卖艺,看得人也多,听得事也多。而且大街之上那说书的人跟我们也算是同行,我不用给钱便可以时常去听他们说书,古往今来、才子佳人的故事也听过不少,所以我是根据以往的见闻和听过的故事来判断和猜测罗子浮是什么人的,其实罗子浮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好好问问你自己吧!”
叶翩翩听完陆豪所说,心里又是乱做一团,不知此时该如何应对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