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嘴里开着玩笑,却是制止不住眼眶发红,路易沉默了,其实他一点也没有底,他摸不清苏小七的心,是把他当成路易,还是她那过世的丈夫,他也给不了她太多的情感,他讨厌离别的伤感,他不属于伤感。
病房门口被推开,苏小七扛着苏忘忧钻了进来,头发凌乱了,脸因为用跑的而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没有形象可言,最重要的是那高跟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了,你没脾气吧,医生怎么说?”苏小七放下苏忘忧,一个跳到床上,一个站在床边将他的身体摸了遍。
“爸爸,爸爸,你还好吧,是不是太累了。”苏忘忧也不管路易愿不愿意,直接将小脸贴在他的脸上,一边说话,太急了,口水都蹭了他一脸。
“死不了。”路易冷冷地吐出3个字,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流入心田。
啊关站在病房门口,远远地望着记忆里的那张脸,心里说不出的惆怅,连病房都没有勇气踏进去。
“啊关先生不进去吗?”小付询问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了,我看看,看看就回去了。”啊关说着就转身要走。
“我送你吧。”小付看着他那恋恋不舍的目光,令人担忧,提出要送他回酒吧,啊关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我自己能回去。”说完他就迈着他那双瘸了的腿一步步地往楼梯口走,小付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说不出的哀伤。
苏小七让爱丽带着忘忧回去,忘忧懂事地告诉她要去找大舅妈,苏小七给苏浩轩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照顾两日,然后自己留下来照顾路易,深夜的医院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那查房的护士每次经过走廊都声音都显得突兀,因为来得急,他们只在普通的单人间病房,隔音效果也就一般,鼻间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路易大概累了,闭着眼睛睡着了,手里还打着点滴,爱丽他们离开后到现在,两个人不曾开口说一句话,看着他安静的睡容,苏小七的手握着他,舍不得放开,好像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了,心里有股莫名的恐惧笼罩着。
路易睡着了,手背上津贴的温度渗透进他的皮肤,梦里又是那一遍遍的呼唤,呼唤着他,可却不是叫他路易,而是子遥,子遥,唤个不停,那人儿的眼泪一直淌啊淌,让他想要伸手去帮她擦,却怎么也触及不到,他不是子遥,他是路易,他是路易。
清晨,从梦中惊醒,路易环视周围,看到自己还在医院,重重地送了口气,原来是个梦。原想伸手擦去额角的密汗,却麻木地动弹不了,扭过头,才发现趴在他手边睡着的苏小七,这傻瓜,就这样对待他这个病人吗?路易心里一阵不爽,用了点力才抽出自己的手,苏小七被这细微的动作给吓醒了。
“子遥,子遥你没事吧。”苏小七一时慌乱,名字都喊错了,路易的脸顿时冷若冰霜,比黑炭还要黑。
“你,你还好吧。”发觉到自己喊错了名字,苏小七说话都带着结巴。
“死不了。”路易撇过头,还是那一句话,无心的话对苏小七来说竟像刀子割肉一般的痛,这样的话,他怎么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口呢。
“是啊,你怎么可以死呢,天天没日没夜地赚钱,你死了,那些钱可就要被人抢了去了。”苏小七的口气也有些怪腔怪调,想到一声不吭的消失,后来到她面前只剩下一罐白骨,那一段日子她记忆犹新。
“管你屁事。”路易想到在她心里,他估计也就这张脸和她丈夫一样,她才会对他那么上心,就说不出的烦躁,口气也异常的冷漠。
“对,是我自作自受担心你,是我傻,一听到你被送到医院了,抱着苏忘忧电梯都等不及直接脱掉高跟鞋赤脚跑上来,怕你有个万一,就你舒坦,就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失去,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用理会,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你就永远只知道什么自私,从来不曾为别人想过。”苏小七说着说着,眼泪啪啪地往下掉,路易看她这般模样,烦躁又扩大了。
“丑死了,别哭了。”
“是,我是丑,现在知道嫌我丑了,拉我到床上的时候怎么不嫌了,就你有理,你是天,你是地,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走,我在这里碍你的眼还遭你嫌,你爱让谁照顾你,就让谁照顾你,我不像块狗皮膏药似的使劲往上贴了,你就怎么舒坦怎么整,再见。”苏小七拿起手提包,穿上外套,踏上高跟鞋,边抽泣边走出病房头也不回,病房顿时又恢复了平静,路易听她那样的话,心里左右不是滋味,却没有勇气追出去,他一个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活下去的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挽留,还有,他要以什么身份去挽留?没想过那冰块似的心会一片惆怅。
桌子上的手机这个时候亮了,路易伸手拿了过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原本不想接的,但最后还是按下接听。
“你好,我们这里是天使儿童医院,我们这里有一份您的亲子报告出来了,请你有空过来拿一下。”
亲子报告,路易微微皱了眉头,回想许久才想起苏忘忧生病验血的时候,他悄悄抽了血做了亲子鉴定。
“好的,那现在可以先告诉我鉴定结果吗?”路易竟然不知道自己会这般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当然可以,根据我们所做的化验单上证明,你和苏忘忧是存在直系血亲,也就是说,你和苏忘忧是父子关系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九。”电话那头,那个好听的女性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回荡在他耳边,路易的头瞬间像被一个炸弹炸开似的剧痛,这是怎么回事?苏忘忧怎么会是他的孩子?他是路易,他不是陆子遥,老天是在捉弄他吗?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