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疆土百万,最中心有一座城,是为中州。
如众星捧月一番,被围在最中间。
它是王城,是大汉王朝权利与政治的中心。也是天下修武人最向往的地方,周天学院更是所有人的练武圣地。
当年燕秋中州求学,每天必做便是叩一遍周天学院的大门。但他从未进过周天大门一步。
一入周天,便是登天门第一步。
周天学院,老院长风尘正襟危坐在院子里,双目死死的盯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悟道。众所周知,早在燕秋拔起清风之时,老院长就封印了修为,未曾想今日竟有悟道的趋势。
叶凡在一旁看着不禁老泪纵横,二十年了老恩师看来要踏出最后一步了。于是轻轻地走到风尘面前,就地坐下,想给老恩师护法。
什么仙气紫气东来日生异象都没有发生,倒是听见了一阵连绵不绝于耳的骂声。
叶凡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生气的老恩师,吓得退后三步,仔细瞧去,地上一片黑压压的蚂蚁竟被被他踩踏的七零八落,留下不少尸首,顿觉尴尬不已。
老院长风尘一脸黢黑,可怕的吓人,苍老的声线不停颤抖,“一千三百九十二,一千三百九十二……”
叶凡明白了,老恩师刚刚是在数蚂蚁。拿下手中拂袖,口中直道罪过,不知是超渡被自己踩死的蚂蚁还是对风尘的道歉。
老院长显然是对有人打扰自己数蚂蚁的雅兴不满,碎碎道:“国师最近很清闲?”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对眼前的老者不敢有任何不满,恭敬回道:“恩师,西域将星陨落了。”说完略显悲伤,又道:“两颗都消失了。”
风尘正清理蚂蚁的双手微妙的颤抖了一下,微微抬头,没有搭理。转而继续收拾地面的蚂蚁,一刻钟后,布满皱纹的双手捧着一堆尸体静悄悄的放在树根下,平静的问道:“可还有事?”
“升起了两颗天狼星,熠熠生辉。”叶凡突然觉得自己活久了,因为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定是不会相信。百年来西域禁地当真是不缺强者吗?
“王室怕了?”风尘兀自转动着身下的轮椅,往里屋去。
“王室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怕天师府和潜心寺的老家伙们知道了。”叶凡双手搭上轮椅把,小心的推动着风尘。
“看来那小子真的存在,就怕燕秋教了他什么啊?果真如此,江湖未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风尘若有所思转而对叶凡说道:“那升起的两颗将星可在一起?”
“学生专门占卜过,那两颗将星有排斥之象。”叶凡听老者说此,急忙回道。
“孽缘啊,孽缘。”老者轻叹一声,两人已经走到里屋。
只见老者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布满灰尘的锦盒,因为年代久远,盒盖已然泛黄。老者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
映入眼前的郝然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残剑,叶凡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却又不敢相信。
“恩师,难道这是……”
“明日里你去李家剑窟,嘱咐李多海,用此残剑,重铸新剑。”风尘眼光深邃,悠然说道。
“养虎为患?”纵使他和那个人是莫逆之交,也不愿见到天下黎民百姓受苦。这可能是他生来第一次反驳他的恩师吧。
“也是,你不能去。我让杨天去。”
老者坐在轮椅上抚摸着绣剑,不发一言。叶凡转身离去,走时里屋大门悄然关闭。
“还是太年轻。”老者会心一笑。
天下事自有天下人去做,天上之事我们可管不着。
…………
…………
月华城,正如中州一样之于大汉的政治中心一样,是西域的圣地,但不像中州那样城池雄伟,仅仅是四周不太高的小城墙,比西门的城墙还要矮。放在大汉定是不发达偏远之处,可是它在西域。纵使再怎么不起眼,它也是让天下尊者胆寒的地方。
就是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池,却有让中州感到威胁的力量。曾几何时,大汉多少强者陨落在这里。
在这里有一座形似月台的建筑,是为月牙宫,它是怎个西域的统治所在。十年都很安详的安稳的月牙宫今日不知怎的编钟齐鸣,月牙顶端的四只青龙交相辉映。只有月华城的人才知道,西域要出大事了。
这个景象,只在十年前大汉进攻西域时才能看得见。
月牙宫顶部,一个年轻貌美女子与两个少女迎风而立。
“宫主,发生什么事吗?为何发出如此紧急之令。”两个少女都是十二三岁模样,与许牧年纪差不多。仔细看去,两人竟长得一样。只不过一人持刀,一女握剑。这句话便是那个持刀少女所问。
“要杀你们的人来了。”年轻貌美女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眺望着前方说道。
“他是谁?”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的姑爷,剑君燕秋。”
“可是宫主,燕秋十年前不是被废了修为了吗?怎么还敢来月华城?”两个少女很是不解。
“呵呵,即使被废了修为,他也是清风剑君的传人。”女子忽的皱起了眉头,好像对两人说的话不开心。“晴雨,绿云我教你们俩的武功学的怎么样了啊?”
“弟子迟钝,没有姐姐的剑法修炼的快速,在刀途上弟子差的太多。”那个持刀少女毕恭毕敬的回话道,握剑少女倒是一脸理所应当的高傲姿态。
“晴雨,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刀法毕竟是冷门之路,不像剑道正派,有踪可循。绿云你也不可太骄傲,毕竟剑法大道还很长。这里有一部功法,你们两人拿回去修炼吧,明日此时再来这里,我要亲自考核你们。”
“是,两人应声而退。”女子对着前方奸狭的笑了笑。
燕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缩头乌龟呢?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是我也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西门以西,月华之东。
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正吃力的行走在漫天黄沙的大漠之中,他们从西门来,往西域去。
少年身材单薄,被狂暴的风沙摧残,几欲倒下,但是他坚毅的眼神向风沙表达了他的不屈,仞就一步一步龟速向前。
中年男子见此心疼而又欣慰的问道:“许牧,前方不远应该有一座小镇,我们去那休息休息。”
“嗯。”少年的声音很小,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走路了。
许牧和老爹行至太阳日落,才见到远处有寥寥炊烟升起,已是精疲力尽的两人加快脚步,他们要在日落前赶到小镇。夜间的沙漠里野狼无数,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抵挡之力。
西域因为位处茫茫大漠之中,所有的村庄镇落自然都是依水而建,景色宜人,许牧不禁对西域有了一丝好感,这地方也不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邪恶。
两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老爹总是有意无意的拿出残剑,独自发呆。许牧就坐在一旁看着老爹发呆。
“许牧,你认为这个地方怎样?”良久,老爹才说话。
“嗯,还行,挺不错的。”许牧认真答道。
“那我们就在这个地方住下好吗?”
“好,爹在哪,我就在哪。”许牧开心的笑了,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老爹也笑了,笑容里夹杂着许牧看不见的酸楚。
是夜,许牧被老爹灌得大醉,不省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