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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练剑人,练得是态度
    许牧安静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做不到。

    激动和满足毫无保留的写在他稚嫩却又久经风霜的脸上,对于他来说,李铭肯收他,这比王上封的西门侯更容易让他满足。

    因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够挺直胸膛去练剑了。

    他说不上聪明,也算不得笨,只会将痛苦埋在心底,做一个看透人世却还在受着苦难的糊涂人。

    他笨拙的摸了摸手中的青枝草,带着笑容睡去了。睡的很香,很香。

    睡的很香的结果自然是忘记了时间,许牧起晚了,也忘记了与师父约定好练剑的时辰。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也很舒服,但是他来不及去享受,快速的穿上衣服,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内务,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一想到师父和刘星在等着他,再想到师父那铁青的脸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路过演武场的时候,弟子们正在演练早操,这是周天院百年来雷打不动的规矩,但是他和刘星除外了。他能感受到台上弟子们对他流露出的凶残目光和恨意,但他管不了这么多,径直跑向尘园。

    因为师傅单独教他和刘星练剑,当然不能和其他弟子们一起待在演武台,麻烦不说,招惹到别人仇恨的目光才是最可怕的,虽然他已经得罪他们了。

    推开小门,许牧低着头走了进去,然后站到刘星旁边。

    “师父,对不起,我来晚了。”许牧小声道歉。

    “没事,来了就行,刘星也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吧。”李铭无悲无喜的脸上许牧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见李铭走到一旁,许牧轻轻拉了拉刘星的衣袖,满手汗渍,许牧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我看修炼强度也不大啊?”

    刘星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擦着脸上的汗迹,洁白干净的脸上因为汗水活像一个小泥人,许牧不禁捂嘴偷笑,刘星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师父他没生气吧?”许牧嘲讽完之后,看了眼坐在槐花树底下闷声喝茶的李铭,对着刘星小声问道。

    “没,师父没生气,师父开心着呢。”对于刚刚因为眼前这个臭小子迟到,害的自己被罚做了十几套不同剑法之后,已经累成狗的刘星一脸妖邪的笑道。

    “哦,是这样啊。”许牧做了个鬼脸,转身去到李铭身边。

    “你……”刘星恨不得将许牧千刀万剐。

    “来,师父,您喝茶。”许牧殷勤的拿起茶壶,倒上一杯满茶,递给李铭。

    但是李铭没有接,许牧就这样举着。

    “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怎么敢让你这样。”李铭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说话也阴阳怪气。

    许牧很尴尬,委屈的看着李铭,然后瞪了一眼偷笑的刘星。

    “刘星,过来喝茶吧。”李铭不看许牧,叫着刘星,刘星一大屁股坐在许牧身旁,拿起一杯茶,大口的喝了起来,还不忘露出一个满意的神情。

    “许牧,你也喝啊。”刘星得意的说道,然后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我……我没资格喝。”许牧无语,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任何一套说辞,脸色顿时憋得通红,小声说道:“师父,我错了。”

    李铭的脸色由刚开始的铁青慢慢缓和过来,恢复到之前的冰冷高傲,只不过嘴上仍然冷哼一声。

    “你错了?谁说你错了,你做的都对。”能够听得出来语气里强压着愤怒。

    “一日之计在于晨,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早上是最好的修炼时刻。”说到一半,李铭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留下一句:“刘星,将我今天交给你的剑法全数展开给许牧看,他能学多少是多少。”

    “但是,如果今天日落之前他没学会,周天院的水你们两包了吧,也算是对你们的奖励了。”

    李铭大袖一甩,走到院门处呆呆的望着远处。

    刘星刚喝下的一杯茶喷到了许牧脸上,也不知道是报复还是不小心,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道:“呆子,你在看什么?还不快点来练剑,我可不想挑整个周天院的水。”

    许牧嫌弃的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和茶水的混乱物,站了起来,一招一式的照着模样练了起来。

    “喂,你早上为什么不叫我啊?”许牧趁着空闲时间质问道。

    “叫你,我要是能叫的醒你,我都不会做两遍十几套的剑法了。”刘星板着一副脸。

    “对不起阿。”许牧这才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埋起头苦练。

    虽然十几套剑法看起来有点多,但大多是一些入门剑法,无非是一些《雪中剑录》、《孤独十三剑》等等,再者有些难度高一点的也无非是《甲子年春水习剑录》等等,但这些剑法无论是剑招剑势还是深度,比起清风剑谱简直是云泥之别。刘星天赋本来就高,所以学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困难,许牧再学会清风剑的前两式之后,稍微用点心也能看得懂。大约两柱香之后,两人习完剑,气喘嘘嘘的停了下来,看向还在生气的李铭。

    “你说师父为什么会生气啊?”许牧不解,他自己认为他的错误并没有这么严重,师父肯定有心事。

    “还不是因为你惹师父生气了。”刘星埋怨完之后,也是沉思道:“师父确实今天有鬼,但要问你自己去,别连累我,我可不想把这些剑法再练一遍。”

    许牧哑然,也不再做声,从李铭的背影中他好想读到了孤独,还有一丝和自己一样的悲伤。

    若是许牧现在走过去,定能看见这个高傲之际的师父眼里雾气漫漫,神情说不出的伤感。

    还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练剑的时候,他才六岁。

    他哭着闹着朝着爷爷在剑窟里拿起一把小剑,答应爷爷每日练剑。

    第一天,他去晚了。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说:“小子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第二天他没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依稀还能感受到那个巴掌有多疼。

    “练剑人,练得是态度。”这句话他记到现在。

    回忆太残酷,李铭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雾气,坚定的转过身,见许牧两人一脸痴呆的看着他,顿时怒火上涌。

    “刚才剑法练会了吗?”

    “练会了。”许牧没有作声,刘星却接话了。

    “学会了?展示一遍给我看看。”

    许牧摇摇头,无奈的看了眼刘星,那极度嫌弃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刘星。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猪队友。

    一遍下来,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吐着舌头,求饶的看着李铭。

    但李铭似乎没有就此住手放过两人的意思,从槐花树上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悄然站定,身子绷直。整个人的气势如剑一般,势如长虹。

    他动了,手中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惊艳的弧线,一气呵成,绚丽与技巧不说,剑势却带下漫天槐花。

    许牧顿然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仔细想起刚才所学的《甲子年春水习剑录》与这剑招差不了多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就是《甲子年春水习剑录》的变招。

    果然,李铭开口了。

    “我六岁学剑,第一次学的便是这套《甲子年春水习剑录》,当时我想出了三套变招,这是其中一套。所以说,等到日落西山,我要见到你们自己的变招,最少一套。”

    “啊?”这次说话的依旧是刘星,不过她在说完这个字之后立刻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对着李铭使劲摇头。

    “你们如果觉得是我太苛刻,不近人情,大可另寻高明,只是现在我在教你们,我就得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

    “无论天赋高低,成就高的都是最刻苦的那一个,练剑练得不是剑法,是态度。”

    “是,师父。”这一次,两人出奇的说到了一块去,然后相视一笑,举起手中木剑,比划起来。

    刘星和许牧两人都是第一次才知道变招这个词,虽然很努力的在练,但是毫无效果。到最后,两人所幸不用修为比起剑来,结果可想而知。

    新仇加上旧恨,许牧被打到面目全非,体无完肤。

    还是那个很温馨的尘园,许牧和刘星在挥汗如雨,两人初登剑门,初识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