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出了些问题,前面有些章节写的粗糙了些,不过都修改了,现在恢复更新,欠的几章都会补回来,对收藏剑主的朋友表示抱歉。)
一个时辰后,风尘看着正在熟睡的许牧,脸庞之上布满笑容,深邃而又空洞的眼睛之中时却又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愧疚,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摘下手中戒指,放在许牧身边。
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是在心里千万次的祷告着,遐想着。他只能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会理解他的苦心,会保全周天院,最重要的是能够原谅他。
然后他颤颤巍巍的从床沿站起,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爬在他的脸庞之上,很快,他像苍老了数十岁不止,身上的修为和气息越来越薄弱,就连他的呼吸也开始仓促起来。
他没有继续犹豫下去,十年来几乎寸步不离的轮椅被他小心翼翼的推在角落,然后他慢慢的沿着小屋四周一圈,不放过一草一木,全都记在脑海里,最终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小屋。
豆大的雨点从天上毫无保留的滚落,砸在小院里,嚣张的泥尘被死死摁在地板上,偶尔北风呼啸,雷龙嘶吼,仿佛暗示这安静的夜里将要发生不寻常的大事,但老槐树依旧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模样,傲立在风雨中,即使上面的枝叶越来越黄,即使枯叶被吹落一地。
老人没有撑伞,走在院子里,走出尘园。
狂暴的风雨疯狂的冲击着老人,可是每当雨滴快要击打在老人身体上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的一切包括雨滴都被定格,老人若无其事的迈出一步。
“哗啦。”雨滴倾盆而下,落在老人刚刚站立的地方,丝毫不差。
时间一步一止,老人一步一步。
偌大的街道,除了雨点的滴答声,剩下的便只有老人清脆的脚步声,安静却重重的敲打着黑夜,也敲打躲在黑暗里的人。
没有人知道老人要去什么地方,老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
中州城的最中央,有一座比中州城楼还雄伟壮观的城墙,森严林立,墙头上一列列黑甲士兵整齐划一的冒着风雨在城楼上巡逻,肃穆庄严,甚至肃杀。
固若金汤的城墙中间有一扇高约三丈宽有两丈的厚重大门,大门之上青玉巨石之中嵌入了两个雄厚有力庄严霸道的字眼——汉城。
毫无疑问,大汉王朝的中心是中州,中州的中心是汉城,也就是皇宫。
与此同时,厚重的城门在雨中轰隆隆的打开,一队数十人的红衣骑士从大门里鱼跃而出,奔向中州城的数十个方位。
血衣羽林,城门口负责守夜的黑甲士兵望着即逝的红衣骑士消失在雨夜中,然后快速的关闭城门,胸膛剧烈的起伏,惊吓的靠在城门上,暗自感叹了一声。
作为十万羽林中最神秘同时战斗力最强的红衣羽林,今日出城,也就意味着中州要死人了。
红衣见血,羽林杀人。
风猛雨急,红衣骑士在雨里疾驰,每一个红衣羽林都有一个目标和任务。
很快的,中州城南宫家的大门被震开了,当南宫家的护卫看着眼前的红衣人满脸愤怒时,却只听见红衣羽林怒喝一声:“王上有召,南宫家所有尊者立刻赶往汉城拒敌,违者斩。”
与此同时,在中州城的各处都响起了红衣羽林的声音。
“王上有召,文家所有尊者立刻赶往汉城拒敌,违者斩。”
“王上有召,王家……”
“……”
老人不再颤颤巍巍,步履轻快起来,再后来,一瞬十步。
黑暗而又安静的街道尽头,有一位中年白衣男子跪在雨里,任凭雨滴拍打,对着前方磕下了一个个响咚咚的头。
老人瞬息而至,看着中年白衣男子的眼神中透过一丝失望,不带有一丝情感:“连你也要来阻止我吗?”
白衣男子眼角泪痕被雨水冲淡,匍匐在地上不卑不亢,语气顽强不怯懦:“恩师,回去吧,只要交出玲珑阁,王室会放过周天院的。”
老人摇摇头,身影从白衣男子上空飘过,留下淡淡一句:“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学生,也不再是周天院的学生,安心的当你的国师吧,大好前途在等着你。”
叶凡在国师府占卜过后,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要尽力阻止,于是他在这里等着风尘,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被逐出周天院。
他跪着转动身体,对着老人将逝的声音愤怒喊道:“恩师,你要置周天院于万劫不复吗?”
老人的声影明显的微微一颤,嘴角轻轻蠕动。
“天下人比周天院重要。”
叶凡并没有听到这一句,即使听见,他也不会懂。
躲在暗处的红衣羽林看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哭成了一个泪人,心头稍微感触,但依旧喊道:“王上有召,国师速去汉城,诛杀国贼风尘。”
跟所有人的诏令都不一样,唯有叶凡的诏令之上明确了目标,这表明上位者是在对叶凡的考验。
不出红衣羽林所料,叶凡的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不过下一秒红衣羽林却被叶凡的回答惊呆了,毕竟让国师去杀自己的师父,换作红衣羽林也很难办到。
“叶凡谨遵王上诏令,必当截杀国贼。”
声音干脆响亮,叶凡站了起来,凶神恶煞,他的愧疚自从被逐出周天院那一刻起就埋没了,现在的他眼里只有权力以及怎样保全自己。
刚才只要风尘回头,他会毫不犹豫的辞去国师,回周天院陪风尘养老。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红衣羽林看着叶凡消失的身形,嘴角紧闭:“国师狠毒,不要招惹。”
今夜,注定不安。
汉城口,一批又一批的尊者御空而来,全都跪伏在地上。
而此刻,在汉城里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一个身着九龙黄袍的男子端坐在龙椅之上,上方正书四字——天下正道。
“王上,他来了。”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朝着黄袍男子轻轻说道。
黄袍男子慢慢站起身,身旁紫气围绕,拔出手上宝剑,一剑挥下,那上方的牌匾应声落地。
“朕刘破虏,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今日以正道之名,诛杀国贼。”
话音落,汉城所有黑甲士兵皆是傲然胸膛,冲天意气:“诛杀国贼。”
刘破虏消失在大殿里,只留下那落下的天下正道牌匾,落笔处。
风尘。
在城门刚打开,刘破虏出现在跪伏尊者眼前之时,那群尊者齐声喊道:“诛杀国贼。”
领头之人,乃是叶凡。
刘破虏惊讶的看了一眼叶凡,杀机涌现,但很快被一阵大笑掩盖:“国师请起,诸位请起。”
“有国师相助,今日必定大功告成。”
叶凡嘴角轻动,没有说话,退至一旁。
“好一个诛杀国贼,老夫斗胆问一句,王上这是要诛杀我吗?”
一道爽朗浑厚的声音从天而下,在刘破虏心头五雷轰顶,刘破虏心下一惊,全身修为顿时外放,身边的所有尊者也都散发出修为,整个汉城的军士皆是受不了这样强大的气息,痛苦的退后。
可是有一人从雨中尽头走来,像是没事人一样,不出一息,那人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众人定睛望去,皆是心中惊呼:“风尘!”
风尘淡淡一笑,望着眼前差不多近百位的尊者,大笑道:“老匹夫怕死不肯出来,王上倒是个有孝心的儿子,弄出个这么大的阵势。”
黑夜里,唯有城头的烽火未熄,风尘挨个的看了一遍眼前的人。
“啧啧啧,南宫家主事人南宫厚,你家房子还好吗?”
南宫厚乃是镇南大将军,他当然知道风尘一语降雷轰炸自己房子的事情,顿时老脸一红,不敢做声,他还是敬畏眼前的老者的。可是在他旁边的魔道子南宫灭就不同乐,冷声道:“还不是拜风老所赐。”
南宫厚立马拉住南宫灭,生怕他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风尘微微一笑,又点着一个人道:“文老家伙,也舍得出来溜达了?哟,这不是天师府的齐老道吗,记住以后下棋不要赖皮了……”
话音完毕,那些被风尘点名的尊者都低下了头颅,没有应声。
风尘散去了脸上的笑容,大袖一挥,对着刘破虏一字一句道:“王上对于天下正道掌握的不错,中州城的所有老家伙都来了,看来我这个国贼还真的是有面子。”
“不错,不错。”
风尘连说了两个不错,一身气息也慢慢的外放出来,渐渐的,与众尊者的修为碰撞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突然,南宫灭抵挡不住这股气息,喷出一口血。
“风叔,何以至此?”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破虏此时说话了,一股威严笼罩着所有人,这是天子的威严,他们知道,王上怒了。
风尘轻蔑一笑,不以为意:“王上心里还有我这个叔叔吗?若是有的话,天下正道就不该掉落在地。”
风尘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刘破虏,这位在天下说一不二的天子,可是他的话,对于风尘,毫无作用。
刘破虏的小心思被风尘看穿,气势也弱了几分,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威严有损,依旧睥睨天下的语气传来:“今日,朕率天下正道再此诛杀国贼,风叔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刘破虏知道风尘今夜所来何事,他也想过要击杀他,可是此刻他下不去手。
一者是两人之间还有一丝情谊,二者是他知道,他要是敢动手,今日死的人,可能会是他自己。于是,便说出这段话。风尘若是听了,回去了,便相安无事,若不回去,便只能殊死一搏。
风尘装作不明白,问道:“诛杀国贼的事情怎么没找我,王上难道不相信老夫的实力吗?”
刘破虏刚想回话,就听到老人的另一句带满怒意的话。
“国贼是谁。”
不仅是刘破虏,现场的所有尊者都被震住了。
老人的怒气,他们好像承受不了。
“国贼是谁。”
声音再次传来,同时汉城上空雷声不断,震耳欲聋。
风云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