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结束,接着紧锣密鼓的开展学习单兵的基本战术,也是步兵操典中的步兵战术,主要是把单兵基本技能结合在具体的地形和环境里使用。
就在这个时候,三狗终于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了,如获至宝,看着是家里地址寄过来的,拆信的手,都控制不住不由得发抖。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笺看,才知道自己去年写的二封信都收到了,只不过是差不多同时到达家里的。
三狗看完信后,悲喜交加,喜的是家人都平安无事,也基本知道了他在这黄埔军校里读书,不至于渺无音讯的再也找不到了。
忧的是家人在之前以为他死了,还把他给做了坟墓葬了起来,原来是在去年三狗做挑夫时候发生的事情。
去年在大门岭上,和挑夫兄弟们打死了个土匪线人后,土匪追杀他们,把来贵和细毛杀死了,三狗他们逃到廿八都客栈里躲土匪时候。
听说有人在大门岭山上收尸的,大家都误认为是来贵家人,可没想到是三狗的家人,把身为孤儿细毛的遗体给收走了。
信里说遗体手臂上有明月的汗巾,三狗自然记得,闹土匪那晚急得乱七八糟的,当时自己都不知道摸到什么布条子给细毛包扎伤口的。
等白天躲在廿八都客栈里,才发现自己贴身藏着的汗巾没有了,慢慢回想,才知道是自己把那汗巾给细毛包扎伤口了。
那时细毛早已经死在山上了,不在大家身边了,三狗是不可能拿回汗巾了,尽管这个明月送他的汗巾,对于三狗非常重要,但在那个情况下,再重要,也没有保命重要,只能作罢。
没想到就这个小小的差错,酿成了那么大的偏差,家里人以此为凭证,把细毛当成三狗,并运回家里,大张旗鼓的下葬了,现在,搞得周边十里八村的,都认为他三狗死了。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明月也是以为三狗死了,最终嫁给了郑守城;对于一直念念着想回家跟明月结婚的三狗,不啻于是晴天霹雳。
像似被敲了一闷棍一样,三狗整个人都给敲懵了,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仰天长叹,奈何啊,天意吗?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本来三狗早就认命了,明月不属于他的,是属于守城的。
可从那晚上,明月拉着他私奔的那个时刻起,三狗虽然迫不得已而从之,但在最后被明诚他们追上后,听到明诚跟明月的对话:
说让明月先回家,家里可以考虑和答应明月和三狗的婚事;又燃起了三狗的熊熊希望之火。
接着一个多月辛苦的挑夫生活,为的是啥,就是要拼着力气,要把钱给赚回来,要把梦想赚回来。
可人算还真不如天算,临早上了却尿床,等到要回家的最后一天,却出了差错,被可恶的土匪追杀,不但赚的钱全没了,反而把这段时间都搭进去了。
就是这该死的半年时间,让他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从这信里得知,家人还以为他死了,明月也跟守城结婚了。
这消息,简直要让三狗抓狂了,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啊?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还在这里,好好的啊,怎么就这样了。
细细回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去年十月份一进黄埔军校,就已经写了信回家了吗,为什么路上耽误了那么久,到今年二月才到家?
这封信在路上整整走了四个月,为什么要这么久,而家里的回信,现在算起来,二月寄出,现在三月就收到了,不过是一个月而已。
就是第一封信耽误了那几个月,才发生了家里的这些事?这该死的邮局,你耽误的不止是我三个月啊,是我的一辈子啊。
可能是去年那个时间,上饶地区那边正是在剿匪的要紧关头上,对沿途来往的信件什么的,查的很严。
但就是查的再严,怎么要耽误三个月啊?这种事情,怎么就偏偏落在我的头上呢?三狗又气又恼。
在那个年代,邮政系统还不健全,信丢的情况都有,或是在现代,信寄丢的情况也有,不过是少数了,而且有其他的联系方式来取代。
可在当年,只有信件的一个办法,没收到,只能再写,如果是不紧要的事情还倒好,碰上重要的事情,正如三狗这样,就阴差阳错的很大了。
这事,绕了一大圈,最后又绕回去了,明月最后还是守城的;早知今日如此结果,可又何必当初那样折腾?
天意就是天意,天意难违啊,三狗虽然无奈、悲哀、愤憋,但也不得不要向老天爷低头屈服。
世事难料,很多事情开局看似十拿九稳,但最后结果还是差之千里;人,有时候,不得不要认命,不认,那又能怎样,就像现在,还去死吗?
不可能了,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三狗不再是个羸弱的书生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承受能力大增了。
没办法啊,生活还得继续,人生不得意者十之**,只能自己开导自己了,但不管再怎么开导自己,这个劲还真一下子缓不过来,毕竟这不是件小事情,按在以前,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了。
三狗强撑着自己,穿了军校的军服,去照了相,等相片洗出来,再回了信,也按父母的要求,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类似现在的密码验证一样,验明正身。
末了,信后面加了一句,说,细毛的坟就让他在那里吧,他是孤儿,也是自己的兄弟,也可以说是父母另外的一个儿子了。
那坟,能不动就不动了,或是可以加块无字的墓碑上去。(或者,什么也可以不用动,以前的三狗死了,真的死了。)
至于明月,三狗在信中,只字不提了。
本来三狗想等到学校那天放长假,自己回老家一趟的,可现在如此,还真的不想回去了,现在家里唯一可牵挂的是家人了,他们都平安无事,就可以了。
至于欠明月的那些钱,自己省点用,攒着,够了,再想办法托人带回家去,让母亲还给明月,算是了结了这一桩事情。
……
你是皎洁当空的明月,
而我,我只是一条狗,
一条瘪着尾巴的狗,
一条蹩脚得学着狼的狗,
学着狼,对着月亮嗷叫着,
声音永远没有狼那样的响亮、悠长。
你是明月里的嫦娥,
而我,只是一头猪,
每天晚上在走不出去的猪圈里,
看着月亮不睡觉的、神经兮兮的猪,
就算长大,成了猪八戒,
就算历经劫难取经回来,变回天蓬元帅,
那嫦娥,也不是我的嫦娥。
这世界上啊,
还真的不如没有三狗这个人吧,
但愿这,
天上的雨点砸死我,
地上的蝼蚁踩死我;
或者,用遗忘的泥土,
来埋葬我那可笑的骨骸,
这样,就不用再捉弄我了,
也没有人会嘲笑我了,
更没有机会践踏我了。
这个梦,终于碎了一地,
如同一地鸡毛般的琐屑和糟杂;
如同山间深处的细小野花一样,
从盛开到枯萎,无人知晓,
也没有人,会看一眼。
从此,
没有黑夜,能让我成眠,
没有黎明,能让我醒来。
千山万水,我未走远,却已经只剩背影了,
地老天荒,我还年轻,却已经老了一回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