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列将军夜不能寐,家有爱父辞世,朝中又有滇国使臣被杀的棘手事件,列将军脸色甚是不好。
凌敏君侍奉列将军喝完参汤后,正给列将军轻轻按摩头部,青儿进来说副将萧良佐有要事前来禀告。列将军知萧良佐不是鲁莽之人,若非紧要之事定不会在他守孝之期前来。
列将军示意萧副将进来,只见萧良佐大步进来,行礼,“末将自知列将军尚在孝期,不便叨扰,但有一紧要之事,末将不得不奏。”说着,萧良佐看了一眼正给列将军轻捶肩部的凌敏君,列将军知是让凌敏君避嫌之意,便让凌敏君暂先退下。
待凌敏君退下之后,萧良佐继续说,“属下按照将军之前的部署,外松内紧,滇国使臣被杀一案已有嫌犯落网,是一个跟随滇国使团来京的中年男子,属下连夜拷问后,这个中年男子称是因为个人私仇才来刺杀使臣的。”
而正在此时,凌敏君在退出后没走多远,听到了萧良佐的上报,稍稍放缓了脚步,躲在了门外侧耳倾听。
列旭川坐直了身体,“一个要报私仇的本国人,偷偷跟随使团来别国刺杀仇人。这无异于给自己的刺杀计划设置更多障碍。看来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这个嫌犯背后另有高人。”
“属下也有此疑问。”
“良佐,务必将此嫌犯严加看管,设法从他嘴里获得刺杀的主谋。”
“是,属下遵命。”萧良佐信心百倍。
凌敏君听完,脸上露出些许不安的神情,悄悄地离去了。
萧良佐从将军府出来后,便回到了关押嫌犯的监牢。狱卒向萧良佐副将汇报了这个嫌犯的最新状况,无非是受了几次刑,昏过去了几次,毫无其他进展。
萧良佐看着被吊在绳索上的这个浑身上下布满血痕的嫌犯,嫌犯的眼神中闪着无所畏惧的神情,萧良佐越发感到这是个硬骨头。萧良佐心想,这个嫌犯对主子如此衷心,看来不是什么无名小辈,要知道能经受如此重刑依旧毫无吐露的人还真是少见。刑罚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萧良佐心中顿生一计。
他唤来跟班儿,让他把杀害滇国使臣的贼人已经落网即将问斩的告示张贴于京城之中。那这个对主子如此忠诚的嫌犯很可能会获得其他人的相救。
就在告示张贴好的第二天一大早,集市上人来来往,张贴告示的城墙前聚集好多人,人们对此嫌犯指指点点。而人群当中,有一名身材高大,气貌不凡,年轻小伙子,身佩长剑,他看完告示,挤出人群,左右环视后去了一家客栈。
进了客栈,他进了一间客房,客房中正有一名蒙面女子,他掩上门,蒙面女子揭开面纱,正是凌敏君!
“你来干什么,不好好做你的将军二夫人,来我干什么?”年轻小伙子劈头盖脸一发问。
“七王子,我知道你正心急,但越是心急越不可莽撞行事,青鹰被捕,七王子切莫搭救。”凌敏君急切地说。
“我五岁时青鹰就跟随我,我不可能不去搭救他,我不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
“七王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没有把青鹰立马杀了,反而多留几天,就是因为他们相信青鹰后面还有指使。他们这一计就是在引你上钩。”
“引我上钩?好啊。与其做一个屈身在人下的朝臣,不如一刀刺死我。”七王子愤慨地说着。
“七王子,你不要意气用事,我国归顺不归顺大韩可再论,但不能送死。如果你死了,我们滇国真的就完了。”凌敏君的眼神中散发着严肃的光芒。
“滇国早就完了,我知道,父王一向妒贤忌能,贪图享乐,你的父亲不就是死在他的妒忌之下吗?呵呵……”七王子冷笑着。
“七王子,滇王自有他的不是,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是我的仇人。我此刻的做法不是为他而做,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冒险行事。”
“我冒险跟你也没关系了,你还是好好去做你的将军二夫人吧。”
“七王子,你我虽是仇家,但敏君感激你当年救我一命,才让我活到今天。如今,你遇险,敏君怎能袖手旁观?使臣被杀,青鹰一死在所难免,你若前去,只是再搭上一条性命。七王子,只要你答应我不去搭救青鹰,我将再不打扰。”
“我拓跋渝五岁丧母,身边只有你和青鹰,因你父亲被父王所杀,你也不得不远遁江湖,如今青鹰也要离我而去,即便我能重整大滇国威,身孤影单,又有何意义?”七王子说着。
“七王子,你的身份尊贵,我和青鹰自甘俯首帖耳侍奉你,但如今已无福再为你效忠。但你的大业尚未成功,切莫为了我们而毁了自己的前程。我当尽全力去争取让青鹰不受皮肉之苦。”
七王子拓跋渝坐在桌边,伤心地低着头,用手使劲捶着案桌。凌敏君看着痛苦万分的七王子,轻轻地走过去,伸手轻轻地理七王子额前的一缕头发。七王子抬起头看着凌敏君,拉起她的手,说:“敏君,回到我身边吧。我们去隐姓埋名做一对平民夫妻。”
凌敏君一把拉开七王子的手,说:“不,你有你的使命,你不能任由滇国消亡。”
“滇国?父王和六个王兄一致赞成归附大韩,我再争取也是无动于衷。本想刺杀使臣,嫁祸大韩,引起父王和滇国百姓的不满,没想到弄巧成拙。我还能有什么用武之地?”七王子越发沮丧。
“我的杀父之仇虽然不能算在你的头上,但我不可能嫁给仇人的儿子。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更何况……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列旭川的女人了。”凌敏君说着。
“你知道,我和父王是不一样的,我一向相信你父亲是无辜的。你现在是谁的女人,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心,敏君,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只有我的。”七王子激动地说着,用手紧紧地握着凌敏君的肩膀。
“不,七王子,我们今生无缘,来生,如果有来生,敏君做牛做马也会侍奉在七王子身边的。”
七王子心知凌敏君已无力挽回,父王在位,如果留凌敏君在身边,不但保护不了她,自己也会因包庇罪人之女而犯欺君之罪。
七王子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茫茫黑夜,觉得自身仿佛处于泥潭当中,百般无奈。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凌敏君。
“找机会把这个给了青鹰吧,这样他能少受些罪。替我传句话吧,就说我拓跋渝亏欠他,来生再做好兄弟。”
“好,放心吧,七王子,这是一个通行令牌,你还是尽快离开京城回我滇国吧。”凌敏君接过药瓶揣好。
“也罢,你好生照顾自己,有朝一日,我若成王,便迎娶你为王后。”拓跋渝信誓旦旦地说。
“敏君不要做王后,只要你顺遂平安就好。”凌敏君含情脉脉地望着七王子说,说完蒙好纱巾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