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相府中,媒婆们来来往往,前来给翁度霄提亲的人几乎把相府的门槛都要踩断了。
这和十年前的场景真是大不相同,当时京城里的媒婆倒也有想要说亲的,但眼见这公子哥在府里搂着丫鬟左拥右抱,隔三差五便往风月场合跑,想要做这桩媒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虽然现在翁度霄在媒婆面前还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但有着翁相的光环,媒婆们对此也见怪不怪,丝毫不影响登门提亲的数量。
郑媒婆刚走出们去,满脸严肃的翁相对翘着二郎腿的翁度霄说,“年前务必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哪个都没瞧上眼,怎么定?”翁度霄用嘴徐徐吹着一盏茶。
“你从赣州回来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也罢,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您看上哪个定了就是了。”翁度霄说着饮了一口茶。
“混帐东西!是你选妻!”翁相用手猛地拍了下桌子,“刘尚书家的侄女,宋御史家的千金,还有禁军统领的妹妹,都算是门当户对的。”
“那就都娶了。选不出来就都娶过来。”翁度霄丝毫不为翁相的怒气而有所收敛。
“你!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为我把你派到赣州而记恨我。你以为你留在京城就能娶到上官玉茹吗?白日做梦!如此风流成性,上官大人会信你?孺子真是愚不可及!”翁相站起来用手指着翁度霄呵斥着。
“够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因此事再和你翻脸。”说完,翁度霄放下茶杯起身而去。
“孽子,你给我站住。”翁相喊道,但翁度霄大步迈出去,头也没有回。
翁相突然感到把他从赣州召回来就是个错误,可眼见自己身居高官,身后唯一的孩子在外任职,这样下去实在不忍。
翁度霄回到自己房中,这时老关匆匆走了进来。?“少爷,小的多方打听,总算有了眉目。”老关上前说。
“都发生了什么事?”翁度霄一改刚才的愤怒,急切地问。
“自打少爷出了京城,上官小姐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发生,后来就被许配给了将军府的列旭川。听说上官小姐对此婚事还算满意,只是在结婚当日,列旭川就因边疆告急而奔赴战场。再回来时列旭川身边带着一个女人,也就是她现在的妾室。上官小姐为此服下了鹤顶红。奇怪的是,服下了一整瓶鹤顶红的上官小姐竟然又苏醒过来了。”老关一字一句地说着。
“好一个忠肝义胆,正人君子的列旭川!”翁度霄一把桌上的青花瓷瓶打下摔了个粉碎。
“少爷息怒!小的在赣州得少爷相救,不知少爷对上官小姐情深意切,刚到京城对上官小姐多有得罪。但如今,小的知道了上官小姐在少爷心中的分量。小的愿听少爷派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关在身边表着衷心。
“你的心我是知道的。只是不可轻举妄动。”翁度霄说着。
翁度霄坐下来,胳膊放在桌子上,用手揉捏着太阳穴,看来上官玉茹的性情大变和那次服下鹤顶红有关。
将军府内,林曼正懒洋洋地坐在榻上看着乔儿缝制小儿的衣服。
“少奶奶,您学了几次做不成就这样放弃了吗?本来二夫人孩子的衣服自有人做,您偏偏要自己缝制,这下,都成了乔儿的活儿了。”乔儿边缝着,边嘟着嘴抱怨着。
“你这丫头,嘴越来越厉害了。”林曼故作姿态,“乔儿,要在以前你是万万不敢这样跟我说话的。”
乔儿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说,“那是乔儿之前还不太了解少奶奶,少奶奶就是菩萨心肠,最疼乔儿。”
“你少来!”林曼白了乔儿一眼,“乔儿跟我说说,起初服侍我时,对我的印象吧。”
“少奶奶,起初乔儿觉得您跟主子们都一样,对奴婢们不是不好,就是乔儿总是觉得您高高在上,不敢亲近您,现在觉得其实少奶奶也有喜怒哀乐,开心的时候会大笑,生气的时候会骂人……”乔儿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更好了吗?”
“嗯,只是有一点……”乔儿说着用手捂住了嘴,继续低头拿起针线。
“说呀,什么?”
“乔儿说不好,乔儿就是觉得少奶奶的言行举止和以前不太一样。”
林曼顿时知道了乔儿的意思,早就从多人嘴里听说了上官玉茹的温文尔雅。
就在这时,列旭川身边的丫鬟小青过来请夫人去书房。
林曼发现小青手上有一片新的还为痊愈的伤疤,“小青,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小青用另一手摸了一下说,“上次去二夫人房中时,二夫人打碎了羹汤,小青不小心烫着了。”
林曼看小青的脸上有丝不悦,“现在好些了吗?二夫人为何打碎羹汤?”
“多谢夫人关心,小青的手好多了。二夫人打碎羹汤还不是嫌将军最近没去她的房里。”小青满腹牢骚。
到了书房,只见列旭川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军务,桌案旁摆着一份红色的请柬。
“明日,越程程和拓跋渝的婚礼,你随我前去吧。”
林曼应了,看列旭川正忙就先行告退了。
走出书房前,林曼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下列旭川,“敏君妹妹尚在孕期,夫君军务再忙还请时去探望下吧。”
看列旭川头也没抬,继续伏案着。
回到房中,临睡前,林曼辗转反侧。荒唐的穿越来到这个时代这个将军府,到底命运给自己安排了什么?有些事情终不能如人所愿,但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未尝不是好事。
列旭川和上官玉茹还是没能说服越程程嫁给拓跋渝。
列旭川最近在军务上总出些以往不可能出现的问题,这使得列旭川比以往更加谨小慎微。
处理完军务夜已很深,列旭川想到上官玉茹叮嘱自己的话,自己近期确实不曾去芳沁园探望陪凌敏君。
伴着皎洁的月色,列旭川踱到芳沁园,本以为凌敏君已经熟睡,列旭川轻声推门进去后,发现凌敏君正掩着被子哭泣。
列旭川走近轻轻掀开被子,凌敏君竟吓了一跳,赶紧掩面擦干眼泪,但是眼睛肿得通红。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哭泣?”
“没,没什么。”凌敏君慌张地说着。
有着众多铁血沙场经历的列旭川最见不了女人哭泣,自己知道缘由的哭泣还好一些,最让他无法忍受的就是不明缘由的流泪。
“到底为什么哭?是有谁招惹了你吗?说出来,我为你撑腰。”列旭川用命令的语气质问着。
“将军别再问了,敏君只是太过想念将军了。”
列旭川用臂膀搂着凌敏君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抚摸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以后我会常来的,这些日子军务有些忙。但是,以后不许再这样,你肚里还有我们的孩儿。”列旭川安慰着。
凌敏君靠在列旭川的身上,想着这么久才来探望自己的夫君,想着曾经深爱自己的拓跋渝明日就要迎娶越家二小姐,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二日,拓跋渝府上张灯结彩,宾客纷纷而至。
如果不是来参加拓跋渝的婚礼,列旭川不知道才入京不满一年的拓跋渝竟结交了如此多的朝臣商贾。看着拓跋渝容光焕发,接受着人们的道喜祝福。
越程程自打结拜后便送去了洞房,林曼这次比上次去越相府拜寿时小心了几分,不时地盯着周围的动向,跟任何人接触时都很谨慎,陪在列旭川的身边不离寸步。
“列将军,别来无恙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林曼的耳朵。
列旭川和上官玉茹同时回头,一个让他二人都稍显尴尬的人出现在眼前,翁度霄。
“翁兄,多年未见,失敬失敬!”列旭川起身。
林曼跟着一起站起来。
列旭川和翁度霄两人举杯相敬,但谁都不提上官玉茹,也许是不知如何提及。上官玉茹站起来脸上推着笑。
“拓跋渝在此谢过列将军携夫人前来道喜!”这时拓跋渝端着酒杯前来致谢,随而又看向翁度霄,“想必这位就是翁公子吧?久仰大名,一见果然气貌不凡,拓跋渝在此谢过。”
拓跋渝这一来倒缓解了刚才尴尬的气氛。
二人都举杯向拓跋渝道贺。
拓跋渝为上官玉茹斟满酒,“列夫人和列将军真是出双入对,上次在岳父大人的寿宴上,二人便如胶似漆。拓跋渝在此敬列夫人一杯,请。”
林曼不得不饮尽一杯,不知道是喝得太快,还是酒劲太烈。一杯酒刚刚下了肚,林曼只觉得胃里一阵灼热。
拓跋渝笑着去敬其他桌上的宾客。
林曼刚刚坐下不到一会儿,就觉得头昏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这时正好一个丫鬟经过。
“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列旭川和翁度霄听到后几乎同时说出。
“我还行,可能刚才的酒喝得有些快了。”林曼对身边的两个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