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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认罪状书
    此刻,将军府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府中上下人等一片哗然。

    “奉皇上口令,缉拿列旭川,查封将军府,府中人等一律不得擅出!”禁军首领一声令下,列旭川目瞪口呆,任由两个士兵将刀架到了脖子上。

    “得罪了,列将军,在下是奉命行事,请吧。”禁军首领对突然怒气冲天的列旭川说着。

    列旭川并没有挣扎,只想用最快的速度知道自己犯了何罪,竟令皇上下此命令。

    府中上至老夫人下至丫鬟杂役都跪倒在地,看到列将军竟然被带走了,各个都惊诧不已,这个忠心耿耿为国效忠的将军府怎地就落得个这个田地。

    列旭川被带走后,府中的人等暂被关押在府中,虽然皇上命人查封将军府,但禁军首领还是暗示士兵们手下留情,让他们不必对府中人等太过严苛,保证他们的饮食。

    丫鬟们哭哭啼啼地起身搀扶起各自房中的主子,要说府中最淡定的还是老夫人。

    本以为老夫人会不堪一击,受不了这般巨变,她虽在禁军首领宣口谕时忍不住大喊冤枉,但当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带走后,她却异常坚强起来。

    “谁都不许哭!我的儿子我最了解,列将军不会作出悖逆之事!我们要安心等列将军回府!”说完,便由刘妈搀扶着往自己房中走去。

    府中的人等都止住了哭声,忍住悲伤和恐惧各自回了房,府门外有几个士兵把守。

    “少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不知道列将军犯了哪条王法,今日竟遭此难。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乔儿带着哭腔焦急地问。

    “行了,别问了。老夫人不是说了吗?安心等着吧。”林曼看着乔儿着急的样子,心里更是着急了。

    别人不知道下一步的处境,林曼明明已经知道这将迎来历史转折,但恨的是偏偏在历史课上到关键的时刻自己睡过去了。

    转念一想,如果因为这次变迁,自己能从古代回到现代也是不错的,林曼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列旭川被关押在天牢里,他几次喊叫想见皇上,狱卒刚开始还回应一句,后来都懒得理他了。

    翁相府中。

    “父亲,出了什么事?”翁度霄风风火火地闯入翁相的房中。

    翁相正手持围棋白子在冥思苦想。

    “慌慌张张,就这样闯进来,成何体统!”翁相把白子缓缓地放入到棋笥里。

    翁度霄走到翁相跟前,坐在翁相对面的位子,“将军府到底出了何事以致被查封?”

    “朝中之事和你无关。”翁相继续从棋笥里拾起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

    “可是上官……”翁度霄脱口而出。

    翁相抬起头看了一眼焦虑的翁度霄,又从另一个棋笥里拾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上官玉茹早已是列旭川的人。”翁相说着。

    “够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她的安全!”翁度霄生气地站起来,看父亲慢悠悠地下着一个人的围棋,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心情,心里难受极了。

    翁度霄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下子用手推到了一边。

    “你告诉我,将军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无论如何要救出上官小姐。”

    “叛乱之事,悖逆之事,救出上官小姐?怎是你我所能左右?”翁相生气地望着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儿子。

    翁度霄一下愣在了原地,本以为自己可以蹦出无数个计谋去救将军府,更确切地说是去救上官玉茹,但万万没有想到这罪名实在太大,导致翁度霄的脑子一下短路了。

    “不可能,将军府不可能干这样的事。”翁度霄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要知道如果叛乱悖逆之事如果做实,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混账东西!你对将军府了解能有几何,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此事太大,就连太子都不过问,你更要装聋作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周全。”翁相认真地说教着。

    “你除了保护自己周全,眼里还有没有别人,如果不是你当初为了保住官职而对母亲的娘家遭到的陷害而不管不顾,我母亲就不会含冤而死!”翁度霄怒火中烧,摔门而去,他受够了父亲一向明哲保身的做法。

    翁度霄的这句话犹如把翁相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疤重新撕开了一个口子,二十多年前,他心爱的结发妻子怕连累他,给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后便割腕自杀了。他挥之不去的便是那封被妻子的鲜血浸得模糊不清的遗书。

    翁相坐在榻上,望着被翁度霄推到了一起的杂乱无章的棋子。

    第二日,几缕光线刚刚穿过天牢里巴掌大的窗户。

    列旭川额上的头发散落在脸庞,他正睁开不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手上的绳索。

    “来人哪,我要见皇上!”列旭川起身大喊着。

    牢门外不远处,传来狱卒不耐烦的声音。

    “大早上的,就着急见皇上,见了皇上,你是要赶着再去见阎王吗?”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鞭响,“啪!”抽在了刚才的那个狱卒身上。

    “啊!”狱卒随口而出,一回头,看见淮扬王的近身护卫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放肆!你可知里面关的是谁!竟敢这样跟列将军说话!”

    狱卒忍着疼痛,跪在地上,“大人高抬贵手!”

    “传皇上口谕,淮扬王提审列旭川列将军。把列将军带至刑讯室。”

    “小的遵命!”狱卒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牢门。

    “列将军,请!”狱卒点头哈腰地向列旭川说着。

    列旭川由狱卒带领着来到刑讯室,淮扬王正背对着房门朝向一个狭小的窗口。听到脚步声,淮扬王转过身。

    列旭川和淮扬王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淮扬王面色凝重,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丝丝遗憾。

    “王爷,本将犯了哪条王法,请讲吧。”列旭川问。

    淮扬王把手中的认罪状递给了列旭川。

    白纸黑字,桩桩件件,映入眼帘,列旭川拿着认罪状,手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在朝拉拢官员,以谋取更高权位;守卫屡有失误,力举之人反叛;和西戎作战过程中,佯装攻打西戎,实则与西戎联合意在谋反,后被戍守边疆的人发现,调头斩杀以致不留活口;擅自动用其他防卫的兵力,以致遭到敌人的偷袭……”

    “这是诬陷!我要见皇上!”列旭川嘶声力竭地吼着。

    淮扬王摇了摇头,“画押吧,列将军,皇上不会见你了。”

    “皇上不可能不信我的,就凭一纸密函,就要我承受这般滔天罪行!”列旭川苦笑着。

    “人证物证皇上均在昨日已经见过了,列旭川,本王一向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动了反叛之心,任谁也救不了你。”淮扬王说。

    “人证物证?来啊,让我见见是什么人证物证!”列旭川愤怒地说着。

    淮扬王背过身去,缓缓地说,“如果皇上对此案有一丝怀疑,就不会令本王带着认罪状书前来天牢。”

    列旭川听后,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半晌后,大笑起来。

    “没想到我列旭川一腔热血为我大韩,战场上拼杀往来,想到我大韩心中便无半丝畏惧,殊不知有一日竟死于无端的猜忌和诬陷。”说完,列旭川继续大笑着。

    “也罢,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连累了我的母亲和妻女……”说着列旭川一拳打在青石板的墙壁上,墙上顿时流下来鲜红的血。

    “臣子犯法,我朝历来不会射杀女人,只是此罪恐怕不能仅仅贬为庶民,怕是要收为官奴了。”淮扬望无奈地说着,“被贬为官奴的女子向来都是由皇上亲自赏赐给各官府,本王尽力将列将军的母亲收在府中,虽不能享富贵,但也能保平安终老。”

    “列旭川谢过王爷!如有来世,定报王爷搭救母亲之大恩。”列旭川跪倒在地。

    淮扬王走过来,弯身扶起了列旭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个原本意气风发的汉子,这个为国屡上战场的英雄,如今却因一念之差而自毁前程,落得个人头即将落地,家人被贬为官奴充公的下场,叹息不已。

    列旭川在地上坐下来,猛地咬破了自己的右手拇指,颤颤抖抖地在认罪状书上印下自己的指印。

    指印印上只需几秒中,可就在这几秒钟,各种影像浮现在列旭川的眼前:

    小时候自己蹲在将军府的府门前,欣喜焦急地等候从战场上戎马归来的父亲;

    在自己还懵懂无知的年龄,母亲拉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要做父亲一样的忠烈将军;

    时常啼哭不已的未满周岁的女儿,她还是那样小,小到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怨恨交加的女儿的母亲凌敏君,定会更加懊悔进了将军府;

    临行前,风风火火跑来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的妻子上官玉茹……

    望着收好认罪状书,和自己道别而远去的淮扬王,列旭川无力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