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相府中。
“幸好夫人伤口不深,没有伤及腹中胎儿。”大夫包扎好伤口,诊完脉,从房中走出来跟翁度霄说。
翁度霄舒了一口气,赶忙道谢。
“但夫人失血过多,又在身孕初期,需好生调理,不可焦虑动怒,否则恐怕对胎儿不利。”大夫又说着,“在下开了几服孕期调理的药,每日用水煎服,可有助于夫人康复。”
翁度霄命金菊去给夫人煎药,自己亲送大夫出了府门。
回到小院中,看到丫鬟腊梅正在厢房照看着列涵月,腊梅在翁相府内可算是心最细,最体贴的丫鬟。
“少爷。”腊梅见翁度霄看向房内。
“你是何时过来的?”
“午后,夫人从宫里回府后就吩咐奴婢以后就负责照看月儿。”腊梅回答。
看着月儿在腊梅的身旁开心地玩耍着,似乎对上官玉茹的离开并未察觉,翁度霄往房内望着,发了会儿呆,之后冲腊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惠婉心脸色苍白地躺在卧榻上,眉头紧皱,像是作着噩梦,睁开眼睛后,看了一眼正站在自己身边的翁度霄又把眼睛微微闭上了。
“少爷,二小姐的药煎好了。”金菊端着药进来。
“给我吧。”翁度霄伸手把药端过来,金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翁度霄在惠婉心身边轻轻地坐下,用汤匙盛了一匙药,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
惠婉心睁开眼睛,望着他。
“喝吧,这药有助于你身体的恢复。”翁度霄史无前例地跟惠婉心说着这样的话。
“孩子……”惠婉心张开口说着。
“孩子安好,以后不许这般鲁莽了。”翁度霄说着,把药往惠婉心口中送去。
惠婉心喝下了药,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直落在衣衫上,晕出了两个大大的圈。
皇宫中,惠皇后的寝宫。
玲珑为惠皇后脱了衣服,扶她躺了下来,把纱幔放了下来。
“娘娘,您歇息吧。”说着,玲珑退了出来,坐在门外的蒲团上和雪儿一起守夜。
惠皇后刚刚睡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乐传来,还有嬉笑的声音。
“来人!”惠皇后喊着。
“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玲珑小碎步跑了进来。
“哪里传来的声乐之声?”
玲珑低着头,小声回答,“声音是从皇上的寝宫长安殿传来的。”
“放肆!什么人胆敢跑到长安殿胡作非为?”惠皇后怒问。
“奴婢不知。”
“更衣!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要搅乱后宫!”
惠皇后气势汹汹地朝长安殿走去,身后跟着玲珑雪儿和几个小太监。
到了长安殿门口,只听里面一个娇嗲的女人的声音,跟皇上说着一些魅惑挑逗的话语,皇上淫邪地大笑着。
惠皇后不等通传,推门而入。
只见长安殿里,皇上半裸着身体举着酒杯坐在地上的毯子上,身边一个披着薄纱实则赤身裸体的女人,听到有人来,那女子紧忙半掩着面扑向皇上的怀中。
皇上看惠皇后闯进来,十分恼怒,扔到手中的酒杯,大怒道,“擅闯朕的寝宫,皇后,你成何体统!”
大韩自古以来,都不容许后宫嫔妃在皇上的寝宫过夜,若想受到宠幸,只能留在自己的寝宫中。皇上的寝宫只是皇上自己修身养性安睡的场所,违律者一律视为蛊惑皇上的**妖女,任由处置。
惠皇后向皇上行过礼后,直接向那女子走去,拉着她的胳膊,掰过她的头,定睛一看:紫妍昭仪!
惠皇后的愤怒和嫉妒油然而生,一个先帝的女子,原以为皇上就是色心大起,不过一两天的新鲜感,没想到皇上竟对她宠幸至今,还把她带到了长安殿。
紫妍昭仪低着头,浑身上下如白雪一般,修长的腿,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胸,跃跃欲出……
惠皇后气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皇后,你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她有罪,你无视朕,罪也不轻!”皇上平日里张狂,但此事心虚,一来留夜长安殿本就是大罪,二来这个女子还是先帝的女人。
看皇后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皇上把手旁紫妍昭仪的衣衫扔给紫妍昭仪,她穿上,低着头退着出了长安殿的宫门。
皇上起身,身边的丫鬟为他整理好衣衫。
“爱后,朕知道整个后宫之中,属你最识大体了。”说着,皇上用胳膊搂住了惠皇后,“此事张扬出去,处置了她是小,对朕的江山之稳定不利是大,还会连累了你。”
惠皇后长吸一口气,“后宫之中,受皇上的恩宠超过五天的嫔妃寥寥可数,皇上宠幸她已久了吧?”
皇上一听便知惠皇后早知道了此事,便说,“皇后最了解朕,确如皇后所说。后宫之中,有如她姿色的女人看似很多,实则很少。世上谁人不知朕好色,只是世人不知色能扫去朕的疲劳。”
惠皇后听闻冷笑着,“那皇上就不怕世人知道皇上霸占了先帝的女人?”
“呵呵!先帝的女人?只要没有跟着先帝入棺的就可以拥有自由身,更何况这个年龄比皇上小四十多岁的女子。只是现在世人太过迂腐罢了。”皇上不屑地说。
惠皇后听着皇上骇人听闻的论调,感到皇上癫狂至极。
此时,林曼正在李嬷嬷的小柴房里,躺在一个小草席上发着呆,她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快些离开这个阴森可怕的小柴房。
“吱!”一只老鼠的尖叫声,让林曼毛孔悚然,林曼从地上坐起来,生怕饿极了的老鼠会啃自己的脸。
“咳咳……”李嬷嬷喘息着醒来,咳嗽了几声。
“用你的鞋把那只让你害怕的老鼠拍死!”李嬷嬷声音沙哑。
“什么?我不敢!……奴婢不敢!”林曼回答。
“啪!”长鞭抽在了林曼的胳膊上,林曼疼得揉着,心里暗暗地想着,“这个老刁婆真是不能心疼,亏我还帮她端水,端菜。”
“吱吱!”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碰到了林曼的裸露的脚踝处,林曼尖叫一声,“走开,可恶的老鼠!”
“还不动手打死它吗?胆小鬼。”李嬷嬷问着,“啪!”长鞭抽在了林曼的腿上。
林曼气急败坏,可恶的老鼠,可恶的老刁婆,她一下子脱下了自己的鞋,寻着老鼠的声音走过去。
这个柴房的老鼠实在是胆大包天,见人走近了,也不躲闪,林曼凭借着被李嬷嬷鞭打后的愤怒拿着鞋冲着老鼠,猛拍过去,只听老鼠发出“唧唧”的哀嚎,但从没有杀过生的林曼此刻血管喷张,老鼠已经被她打得没有了动静,但她还在闭着眼睛朝地上的老鼠猛拍着,直到老鼠从圆滚滚打成了扁扁的。
林曼感到浑身发抖,四肢无力,她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她听见又有老鼠在房内跑动,但她已经不再害怕了,只是对刚才被自己打死的老鼠感些许不安。
“你还怕老鼠吗?”李嬷嬷问。
“不怕了。”林曼冷冷地回答。
“怕就继续打死它。”李嬷嬷说着。
“嬷嬷的房里有无数只老鼠,嬷嬷既然不怕为什么不早些打死它们?”林曼反问道。
黑暗中,传来李嬷嬷尖声的笑声,“正因为老奴不怕它们,所以不用打死它们,它们可以为老奴作伴,说起来,老奴还得感激它们呢。”
“那嬷嬷还让奴婢打死老鼠干嘛?”林曼不解。
“老奴让你打死老鼠,不是因为老奴害怕它,而是因为你害怕它。”李嬷嬷说着,“世间可怕的事情千千万,躲避非但不能让你解决问题,反而让那些可怕的事情越来越猖狂。当你心无所畏惧时,那些可怕的事情才以它本来的模样呈现在你的面前,为你所用。”
林曼认真地听着,细细地琢磨,这个老刁婆在变相教自己生存之道,是这样的。
林曼望着李嬷嬷的身影,她又在不停地喘息。
“嬷嬷,你为什么不去找人叫太医呢?”林曼舀来一碗水送到李嬷嬷身边。
李嬷嬷喝了一口水,说:“老奴在世上活得已经很久了,现在只想早些去服侍太皇太后了。”
“原来嬷嬷是服侍太皇太后的呀!”林曼感慨。
“老奴从小服侍太皇太后,如今太皇太后的皇孙都即位了,老奴都快记不得太皇太后的模样了。咳咳……”李嬷嬷声音中带着沧桑。
“嬷嬷,奴婢扶你躺下睡觉吧。”林曼看李嬷嬷的喘息越来越严重。
“丫头,你我算是有缘,本以为老奴死后会放到尸身发臭,没想到身边来了一个丫头。”李嬷嬷喘息着,用干枯的手握住林曼的手。
“嬷嬷,你不会有事的,你还得教我礼仪规矩呢。”林曼安慰着李嬷嬷。
“丫头,你聪颖睿智,礼仪规矩只需一看周围人便知,不需老奴教了,只是你心地善良,在后宫之中,仅仅凭着心地善良便想生存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接着是李嬷嬷急促的喘息。
“嬷嬷,你别说话了,明日再说吧,奴婢扶你睡觉吧。”林曼劝着。
“你的心地善良和聪颖睿智足以让你在后宫无忧。礼数不可忘,心无所惧更加重要。咳咳……”李嬷嬷不住地咳着。
紧紧拉着林曼的干枯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垂在了地上,李嬷嬷靠在林曼肩旁的头也搭了下来。
“嬷嬷……”林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