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拓跋一府上下已行刑完毕。”小安子向坐在昭熙宫的皇上汇报说。
皇上把茶碗放下,如释重负,正起身想去林曼的寝殿时,发现林曼正站在寝殿的门口望着他。
“皇上,林曼失礼了,竟不知道皇上已在昭熙宫。”林曼惺忪的睡眼露出一些笑意。
皇上将手伸出来,示意林曼来自己的身边。
“曼儿,拓跋渝谋逆一案到今日,总算了结了,拓跋一府已全部问斩,只是列……”皇上说着脸上有些犹豫和顾忌,林曼看在眼里,立马打断了皇上的话。
“皇上,了结了便好,茉莉,该上午膳了吧?”林曼说着。
茉莉应着,便去张罗布置午膳了。
按照那本《韩代野史》上的描述,黎贵妃红杏出墙。林曼暗暗地想着,那我偏偏不做有一丝嫌疑的事情,这样便能证明这书上就是一派胡言。
翁相府中,翁显祖正在听几位大臣在堂中愤慨激昂地倾诉各自的见解,大家各抒己见,喋喋不休……
“各位,在下以为皇上如此草率将拓跋一府满门抄斩实在不妥,前两日,臣便向皇上上奏,已归附我大韩的北羌侯已然坐立不安。”一位中年大臣忧心忡忡地说着。
“不错,如此此事一发,只怕那些归附的小国会惶惶不可终日,事态再发展下去,恐怕对我大韩的稳定不利啊。”另一位大臣接话说道。
这时,一位年老些的大臣说道,“各位同僚有没有想过,最近皇上根本无法听进谏言的缘由?”
几位大臣摇摇头,这时有人说,“在下听闻皇上专宠黎贵妃,无心朝政。”突然这人将声音压低,接着说,“这黎贵妃死而复生,更是让人心生疑窦。”
“嗯……”翁相坐在藤椅上清了清嗓子,示意各位言语要谨慎。
“翁大人,您可曾听说,皇上因了这黎贵妃将惠皇后禁足凤祥宫。虽说后宫是皇上的家事,但惠皇后贵为国母,国母不安,恐天下难安呀。”说此话的人正是惠皇后父亲的至交褚大人。
“正是。”
“褚大人言之有理啊。”
“……”
几位大臣纷纷认同褚大人之言。
惠皇后正是翁相之子翁度霄之妻惠婉心的亲姐姐,翁相当然也希望惠皇后能够在后宫内一直宠冠六宫,便应允了各位大臣联名上书,解惠皇后禁足之事。
第二日,皇上下朝时,脸色十分难看。
“皇上,是去长安殿,还是去昭熙宫?”小桂子见皇上上了步辇,却一言不发,便问道。
皇上咬了咬嘴唇,眼冒怒光,说,“去凤祥宫。”
小桂子愣了一下,见抬步辇的太监们依旧站着不动,大喊一句,“摆驾凤祥宫。”
太监们这才将步辇掉头,往凤祥宫走去。
“娘娘,娘娘……”宫女雪儿从殿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惠皇后从榻上半靠着,见雪儿如此冒失,训斥道,“大胆!有什么事这么慌张?”
雪儿跪在地上,“娘娘,快起身迎驾吧,皇上,皇上已进了凤祥宫了。”
惠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见雪儿跪在地上的样子,她几乎是瞬间便从榻上坐了起来,赶忙来到镜前,梳理着头发……
这时,皇上已经站在了她的寝殿门前。
惠皇后满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皇上,臣妾终于把您盼来了。”说着,便跪在地上给皇上行着大礼迎驾。
皇上刚刚在为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要求解了惠皇后的禁足一事生着闷气,来凤祥宫的目的本来是怒斥惠皇后一顿,以示自己不会因几位大臣的上书便赦免了她的禁足。
但当皇上看见惠皇后满脸的泪水和憔悴消瘦的身躯时,却心软了。
想着自己从小顽劣,虽然陪侍自己的婢女和姬妾甚多,但惠皇后毕竟还是自己的正妻,自己能早早便得到太子位,除了自己比其他的王子更适合外,也离不开惠皇后的亲族联合大臣一起上奏的协助。
皇上走到惠皇后身前,见惠皇后一直跪在地上,时时不抬头,头就要贴到自己的龙靴,皇上伸出手,惠皇后这才将手缓缓地放在皇上的手中,站了起来。
“皇上,臣妾日日思念皇上……”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
“不必多说了。”皇上拉着惠皇后坐在榻上。
惠皇后一时激动,想着以前的皇上回来了,心里暖暖的。
“皇后,韶山道士一事既已过去,朕不会再提,你须当好皇后,不许再生事端。”皇上说着。
惠皇后点点头,“臣妾谨记。”
这时,宫女雪儿端上了热茶,惠皇后走过去亲自斟满刚要捧给皇上时,皇上已经起身了。
“黎贵妃身体已无大碍,朕也不再追究。从今日起,皇后便可自行出入凤祥宫了。”说着皇上拍了拍惠皇后的肩头。
惠皇后如同石化一般,愣愣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已死之人,如何能复活?莫不是妖魔又附体,回来了!对,定是妖魔又回来了!
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惠皇后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又陷入到了如冰窟般的地窖。
“娘娘,娘娘……”雪儿见惠皇后怅然若失轻声叫着。
惠皇后慢慢地走到坐榻前坐了下来,“雪儿,本宫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若能保住这后位已是万幸了。”
“娘娘,别这么灰心丧气,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您看,今日就来看娘娘了。”雪儿劝慰着惠皇后,“娘娘宅心仁厚,雪儿最是清楚了,若当初不是为了二小姐,才将黎贵妃留在宫里,如不是娘娘,她几辈子才有这福气。”
惠皇后回想着当初是为了将妹妹的眼中钉从翁度霄的身边掠走,才将她留在宫中,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成了自己的眼中钉,甚至成了整个后宫女人的眼中钉。
“二小姐在翁相府,可还好?”惠皇后漫不经心地问着。
“应该还好吧,派人去翁相府探望二小姐的事已经是数月前了。”雪儿抓抓脑袋回答。
“挑些锦缎和玉器,明日去翁相府代本宫探望探望二小姐吧。”惠皇后叹了一口气说。
这时,太监满福禀告说,靳雷求见皇后娘娘。
等靳雷进来时,看见惠皇后的脸色比前一日更差了,“娘娘,今日得知皇上已解了娘娘的禁足,不知为何娘娘脸上并无悦色?”
惠皇后看了一眼靳雷,觉得他和别的奴才不同,竟然关心起自己的脸色了,想必不是有意讨好,便是因为有一层亲戚关系吧。
“本宫让你做的看来是做妥了。”惠皇后说着。
靳雷微笑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份书信,呈到了惠皇后的手中。
惠皇后打开仔细地阅览完毕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有劳了。你想让本宫如何犒赏你?”
靳雷几乎连想都没想便答,“小的什么都不需要,只愿娘娘保重贵体,平安喜乐。”
低头折着书信的惠皇后听闻,心头一热,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身材魁梧的靳雷,没有说出话来。
二人四目相对,靳雷的眼珠是纯黑色的,惠皇后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了一旁。
“你从天牢过来,不会被察觉吧?”惠皇后转移着话题。
靳雷脸上有了红晕,答道,“请娘娘放心,因守卫天牢没有丝毫闪失,今日小的刚被侍卫首领提拔为皇宫侍卫。”
“皇宫侍卫?”惠皇后重复着。
“正是,小的负责凤祥宫在内的三个宫院。”靳雷答着,“今后小的随时听候娘娘的吩咐。”
惠皇后的心里怪怪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靳雷的到来,让她觉得如同多了一副手臂,但又有一丝莫名的忧心。
晚上,林曼躺在皇上怀里,看着朦胧的月光下的皇上问,“皇上,若有一日你不是皇上了,你会伤心吗?”
皇上吃惊地几乎要坐起来,这话恐怕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便是死罪。
“看来是朕把你宠坏了,这样的话万万不许当着旁人问。”皇上说着用手轻轻地弹了一下林曼的脑门。
林曼“哦”了一声,继续问,“说嘛,皇上,你说嘛!”
皇上见林曼如此认真,只好答,“朕当然会伤心。”
林曼垂头丧气地躺在了枕头上,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莫不是你这个小妖掐算出了朕就要当不成皇帝了?”皇上见林曼一脸的不愉快便打趣道。
林曼嘟着嘴说,“皇上为何觉得我是小妖,而不是神仙呢?”
“哈哈!”皇上大笑着,“哪有像曼儿这般魅惑的神仙呢?你更像是妖!”
“那皇上就不怕林曼吃掉你吗?”林曼半眯着眼睛斜视着皇上,伸着两只手作出要掐人的动作。
皇上依旧笑着,说,“曼儿定舍不得吃掉朕的,若吃掉,你便没有夫君了。”
林曼的表情严肃起来,不管《韩代野史》上如何瞎编,但历史课本上的韩代走向无论如何也是更改不了的。
她希望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此刻,但她不是妖,更不是神仙。
“好了,曼儿,别再做这样永远都不会发生的假设了,朕会一直是皇帝,你也会一直是朕的宠妃。”皇上搂着林曼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林曼的心里充满了不安,也许,夫君不再是皇上的那一日,自己早已魂飞魄散,且珍惜当下吧,想着,林曼紧紧地搂着皇上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