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薛霏、郑洁他们，当然也都看到了。那些用过的安全套，此刻居然是这么丑陋又狰狞。

    薛霏来不及细想，已经本能地挡在了小彭的前面。看来小彭今天这顿打肯定是要挨上了！看这小高，还算是个年轻气壮的，那他肯定搂不住火啊！他要真跟小彭动起手来，小彭就要吃眼前亏呀。薛霏一边占据有利地形，一边提防着小高挥向小彭的老拳。

    可是呢，事实证明，是薛霏想多了。此刻，小高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顺眼地站在人群外面沉默着，而小彭呢，却正拿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小高呢，那意思就是，谁让你多事的？都怪你，是你让我当众出丑的！

    张主任此时此刻太尴尬了，他想了想，便回头跟李子说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就全当你没有来过这儿。既然小彭人没事儿，我们就放心了。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呢。李子，我把你送回局里去薛律师，你带大家回所吧。来来来，咱们大家都回去吧。”

    小高却自动留下了，说是要等小彭一起走。贱的唉！

    小董挽起李子的胳膊，有些志得意满的，一边走一边笑道：“我以前只听说过双飞、3p，今天可叫我开了眼啦，特么啊！三天！那不得活活儿累死了算？！”

    李子毕竟是警察，觉悟比小董高点儿，便不让小董再说下去，用手去捂小董的嘴，小董呢，索性在李子的手上轻轻咬了一口，嘻嘻笑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说呀你？那你告诉告诉我，你听说过吗？你说、你说、你说呀，快给我说呀你！”

    李子便俯下身，在小董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把那小董给乐的，一路浪笑着

    郑洁心里很难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彭禾。你从前跟我说，你要骑驴找马，虽然不可理喻，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你彭禾是那么漂亮，你不甘心于一个平庸的小高，真的可以谅解。可如今你是怎么回事儿？你居然彭禾你还是律师呢，彭禾你真给律师丢脸！

    薛霏此刻却是失望的，薛霏倒不是失望小彭没挨打，薛霏是觉得很讶异：这个世界是何时变得如此“宽容”的？何止是“宽容”，简直就是是非颠倒、黑白错乱嘛！不信你看，小彭身为别人的女朋友，现场被抓包，居然还可以在男朋友面前理直气壮的！更让人不解的是，她那个男朋友呢，倒像是万死莫赎似的。真是毁三观啊毁三观。

    薛霏才比小彭、小高大了六七岁，同是80后，可是观念大不同。震惊过后，薛霏就开始愤怒了，一边走路一边咬牙切齿。小彭啊小彭，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徒弟，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我的徒弟只有一个，那就是郑洁。薛霏转头看向郑洁，见郑洁一脸的忧国忧民，薛霏的心里这才好受点儿。

    小董今天倒是称心快意了，坐在出租车里还不消停，不住嘴儿地消遣不在场的小彭。也难怪，本来小彭和小董一样，都是所里的内勤，又都是大美人，两人明争暗斗已经许多年了，谁也没占谁上风，却万万没想到，小彭居然悄悄参加了司法考试，还竟然考过了！自打小彭在所里当上了律师，小董就是各种不开心。可是今天，今天可就不一样了，今天就是分水岭啊，从今天开始，小彭再也不能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了！

    薛霏听着小董一路唠叨，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泄私愤嘛。听到后来，薛霏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说道：“董姐，咱都奔四的人了，咱能不能别跟小孩子似的，咱懂点儿事儿行吗？董姐我可跟你说呀，小彭这事儿，只限于咱们这几个人知道，千万、千万不能外传，不然会出人命的！董姐你一定得记住啦，我这绝不是吓唬你！”

    小董比薛霏大两岁，今年都35了，所以薛霏才叫她董姐。小董不以为然地笑道：“她都有胆做，她还怕别人说？”

    这个小董，平时就是个二百五，三观本就与常人不同。薛霏无奈，只好威胁她：“真出了人命，谁散布的信息，谁承担赔偿责任，董姐你要是有钱，那你就说呗。”

    小董可没钱，小董自己每月这三万大毛的工资，还不够她买衣服和化妆品的呢。小董的老公是个医药代表，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收入她情人李子吧，也是个工薪族，而且人家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也就是逢年过节才给她一些购物券啥的，从没给过她大钱，所以小董总是钱紧的。听薛律师这么一说，小董咧嘴笑道：“得，说都不能说了，憋死我得了！”

    回到律所，就见张主任的两个拜把子兄弟来了，一见薛霏的面儿，两人便笑道：“明天就放假了，今天还这么忙？我们来了半天了，你们倒都不在。昨晚喝酒时，不是说上午没安排吗？”

    薛霏这才想起来，昨晚跟他们约好的，今天要一起去打保龄球。

    那两个拜把子兄弟，分别是安哥和崔哥。安哥便给张主任打电话，让他别回律所了，直接去保龄球馆吧。

    薛霏给郑洁安排了工作任务，自己便坐着崔哥的车去了保龄球馆，与张主任会合。张主任一见薛霏便叹气，说道：“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儿？”薛霏却说：“您还得警告警告小董，让她不要乱说话，毕竟还牵扯到律所的声誉呢，家丑绝对不可外扬。”张主任拍拍脑门，说道：“对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说着就给小董打电话，嘱咐小董，小彭的事儿不可外传，就是跟李会计也不能说。接电话时，小董正在李会计的办公室呢，已经说完了。小董哪能不说呢？小董的日常生活，空虚又无趣，好不容易得着这么一个大乐子，还是自己的“仇人”的，不说才怪。可是小董却在电话里满口答应了张主任，说打死都不说，边说边朝李会计挤眼儿。李会计秒懂。李会计刚刚听小董说了小彭的精彩故事，此刻正咂舌呢，悄悄说可叹真可叹。

    安哥和崔哥见两位律师的言谈不似往日，便猜到律所有事了，却又不便细问，只是说，工作暂放下，先把球来打。

    张主任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薛律师，咱们呀，也都别想那么多了，想也没有用，心太悲凉。还是先顾眼面前儿吧，我这俩哥哥呀，可都不是好惹的。”

    “想也没有用，心太悲凉”，是邓丽君遥远的路里面的歌词，张主任每天早晨来上班，不是哼这首遥远的路，就是哼“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他都是踏着节奏而来的。

    两位大哥打得真好，尤其是安哥，动作优美，屡打屡中，把两个律师可羡慕坏了。再瞧瞧薛霏呢，那小动作，简直就是没法儿看，就连张主任那么有涵养的人，都不厚道地笑起来了。薛霏是又僵硬又不协调，安哥教了她老半天，却还不如刚开始没学的时候呢。

    张主任笑道：“快别教我们薛律师邯郸学步了。你不教她她还明白点儿，你越教她她倒越糊涂了！”

    安哥便笑道：“这还是我的不是呗？要不你来教，我倒要看看你教的怎么样！”

    薛霏笑道：“谁也别教我了，我呀，朽木一块！我还是看着你们打吧，我着不起那个急！”说着，自己到一边擦汗去了。

    张主任便说道：“也好，你看我给你做示范！”

    张主任比薛霏略微好一点儿，却也有限。安哥和崔哥看他投球的那个别扭姿势，就开始无情地嘲笑他了。

    薛霏笑道：“主任，我是一百步，您呢，是当之无愧的五十步。”

    张主任便笑道：“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五十步凭什么笑百步？”

    安哥也笑道：“张大律，你还挺知趣儿的嘛！”

    崔哥也打趣，说道：“那是，大律就是有眼色！”

    打完球去吃饭，说好了，这顿是崔哥请，谁让他有案子在薛霏手里呢。他们专门去吃了日餐，齁儿贵，还不好吃。就不说三文鱼刺身了，就说那做熟了的鱼吧，那也是腥的！还有那寿司，薛霏认为，还不如咱们的切糕好吃呢。崔哥便笑道：“知道薛律师的口味了，以后咱们就专门吃中餐！”

    这顿饭吃得很快，因为下午所里还要开会呢。这个会还挺重要的，是张主任推举薛霏当律所的副主任，要开合伙人会议进行表决。几年来，薛霏干着主任的活儿，却没有主任的名，从今往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