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晔苦等了两天,医院病人的大姑姐带着她那个弟弟,终于来律所了。
想也知道,医院怎会轻易妥协呢?那索赔的金额又不是小数。
谈了半天,终于商定要起诉了。姜晔便又带着当事人来找白律师。
目前姜晔还不能独自办案子呢。
白律师问清情况,便说道:“目前看来,大约可以定为二级伤残。具体算几级,还需要申请鉴定。有一个未成年子女、抚养人完全丧失劳动能力,那么粗略算来,各项赔偿金大概一百多万,小二百万吧。”
当事人便眼睛发亮,惊讶道:“那么多啊!这下大人孩子可算是有保障了!”
白律师怕他们盲目乐观,便又要给他们打预防针,说道:“前途光明,道路曲折。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吧。”
当事人便问道:“那我们要交多少律师费呢?我们家里很困难,能不能少交点儿?”
白律师想了想,说道:“按规定,至少要交五万元代理费。考虑到你们家里的实际情况,你们可以分两部分交纳。前期先少交点儿,等赔偿款到账了,再交余下的部分。”
当事人便问:“那我们前期要交多少?后期要交多少?您给我们说个数,我们好去准备。”
白律师便说道:“我也不跟姜律师商量了,我就自己做主了。这样吧,后期算是风险代理吧,等赔偿款到账后,按照10的比例收取代理费。至于前期嘛,就6000元吧,我想你们应该能够承受。”
当事人便说:“6000元,还是有点儿多,能不能再少点儿?”
白律师笑道:“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就别讨价还价的了!”
姜晔便有点担心,别再给要跑了。
却听当事人说道:“好吧,那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凑钱去。麻烦两位律师,赶紧帮我们去法院告他!”
白律师便说道:“先办手续。身份证带了没?我们是要留身份证的复印件的。姜律师,麻烦你给他们把代理合同打出来。”
姜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了地。心想,我的第一个案子呀,终于收进来了!便高高兴兴地去写代理合同了。
第二天,当事人来交费了。
律所的规矩是,三个合伙人名下的案件,扣除相应的税额后,其余部分当时就可以支取。
姜晔的这个案子记在白律师名下,代理费两人平分。
领取了第一笔业务提成,也是姜晔今生的第一笔收入,心里既得意又伤感。老爸在的话就好了
给了老妈300元,豪气地说:“给您的零花钱!”
此生不再只是接受,也可以给予了,这感觉真好。
老妈当然高兴了,笑道:“这才上班几天?这就发工资呀?”
姜晔牛气冲天,说道:“律师不领工资,领提成!”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姜晔特有激情地赶着准备起诉材料。
为使当事人的权益得到全面保障,姜晔在写诉状时,便把医院和承包人一起当被告了。
白律师看了后说道:“承包人找不到了,那就只能公告送达了。公告送达的话,就要耽误六个月的时间呢。而且,即便找到了承包人,他可能也无力承担巨额的赔偿款。可是如果只告医院的话,医院会推脱说,已经承包出去了,应该由承包人负责。你想想,还不太好办呢。”
姜晔细想一下,便问当事人:“当初跟承包人签订合同了吗?”
当事人说:“没有,啥手续也没有。”
姜晔便对白律师说道:“那咱们就不起诉承包人,只诉医院。咱们也不承认与承包人有任何关系。跟他呀,根本就不认识!就是医院找咱来的,来给医院擦玻璃的。咱们都不用提交证据证明这个事实的,因为就是在医院发生的事故嘛。医院与承包人之间的关系,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与咱们无关,与本案无关。因为医院根本就证明不了,咱们与承包人之间是有关系的!”
当事人听姜律师这么说,便附和道:“对、对、对,反正没签合同!”
白律师便笑道:“姜律师,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的良心没谴责谴责你吗?”
姜晔哈哈笑道:“良心暂时不起作用了。法律事实和客观事实不一致,那是常有的事情嘛!”
白律师便对当事人说道:“那也只能这么说了,不然情况就复杂了。不过我有点儿担心,如果你们自己去出庭的话,被对方三问几问的,你们不留神就给说漏了,所以你们最好不出庭。”
当事人便说:“可以、可以。我也没见过大场面,怕去了倒坏事儿。那就麻烦两位律师了。”
搞定。送走了当事人,姜晔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几位老头儿儿纷纷祝贺她:“小姜啊,你这才来几天啊,就拿到一个大案子,恭喜恭喜!”
“小白专门给调的座位嘛,真是立竿见影啊!”
“既是表妹又是同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姜晔听着,觉出了他们的话里有点酸味儿,便说:“中午我请大爷们吃饺子。”
有句话她没说出口:那个醋,你们就自带吧。反正你们自己有的是。
没几天,姜晔又接了一个案子。本来是挺高兴的事儿,却演变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姜晔同屋的邹大爷去找白律师告状,非说这个当事人是他接待过的,姜律师抢他饭碗了。
白律师便很为难地跟姜晔说:“要不就把代理费分老邹一半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姜晔不屑地说道:“那就都给他吧。”
“不行,那不公平。”
“无关公平。我心里的感觉,就像是吃了个苍蝇。”
姜晔哪里能记得,他老邹是不是接待过这个当事人?她对那些大爷们漠不关心。最高法公报可比大爷们有趣儿多了。
倒是那几个大爷,整天扒着一双小眼儿,关注着姜晔的一举一动。无聊、真无聊。
这几位大爷,都是混过机关的老江湖了,个个儿都是人精,白律师对此是有点儿担心的。以姜晔的个性和处世经验,哪里应付得来。
白律师来这个办公室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老头儿们偷偷挤眉弄眼儿的,私底下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无所谓了,反正你们又不重要。姜晔自欺欺人地想道。
不过,大爷们都是很能抢的。只要屋里进来个陌生人,都不够大爷们招呼的。那股子热情劲儿,堪比饭馆的店小二。
你们都是法院退休的老庭长,当初你们在位时,对当事人也是这么热情的吗?姜晔不由促狭地想。
哎,都系那银子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