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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合约
    一旁的焦山听着这话,铁青了脸靠在椅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太小看人了吧?欺我们这里无人?后汉君王刘温乃是是天潢贵胄,口含天宪,手握玉牒,军师李柱公一代智士,陈总督继志英勇善战,史国宾将军乃治军能手,张阁老善筹财源——我们哪里就一定要靠三朝那些个不忠不孝的烂货?”

    徐启光听罢,冷笑一声,应口答道:“我三朝坐大郡、拥重兵,雄踞大陆西南二十余载,天与人归、兵精粮足,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一呼一吸,山川撼摇,一眠一起,朝野瞩目!黄精忠盖世精明,白辰逸深藏不露,夏国相精通奇门,刘玄初神机莫测,徐士荣张良再世!商战歌、本琛、马宝皆能征惯战,有拔山扛鼎之勇——哪像你这里:焦山大言欺人,阁老张大糊涂昏聩,朱尚贤草包将军,史国宾马屁提督,陈继志青楼酒徒——哪个说过要靠你们来着?”

    徐启光当仍不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座中人除给刘止和李柱留了情面,其余的几乎糟蹋殆尽,众人无不大怒。李慧几乎失声笑出来——他以前一直把徐启光当作“笨鳖”,这个笨鳖发起火来竟如此能损人,吃惊之余见众人狼狈,又觉好笑——又怕人瞧见,忙别转了脸。王镇邦素有心疾,见双方霹雷闪电,剑拔弩张,脸色变得煞白。

    “何必意气用事呢?”刘止格格一笑,起身团团一揖,“徐世子方才讲的是有道理的:目下大家都在难中,便要分道扬镳,也是以后的事,如今争这个高下是要被渔翁得利的。还是要同心协力、和衷共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刘止先生深明大义!”徐启光躬身回礼说道。他今天并不是为吵架而来,作为一个“人质”,他不能插翅飞回南京,必须靠刘止坐下的钟大仙教这庞大的地下势力保护。所以他不能真的翻脸,但如不给对方一点颜色,这群人又不肯就范。徐启光刁狠泼辣地说了一大篇,见刘止给了台阶,便就坡打滚地换了笑容,口气一转说道:“说实在的,后汉君主和刘止先生身边,都是命世豪杰。诸位如不作贱我父王,徐某人岂敢出口伤人?”

    刘止见气氛缓和,这才喝了口茶,摇着扇子欠身问道:“徐世子,令尊的心思究竟怎样?”

    “还没有来信。”徐启光笑道,神色暗了几分,“不过诸位放心,父王决不会束手待毙的,即便父王原意退一步海空天空,我也是不愿意的。”

    “据你看,眼前该怎么办?”如此收放自如,看来是有备而来了,刘止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先摸摸这小子的底细。

    “你们造乱我赞成,栽赃不是上策。”徐启光目中闪着寒光,“办不到的事嘛!应该加紧暗地联络,在黄河以北集结,扰乱京师,齐国便无暇南顾,三朝得以从容准备,南方后汉一起,南北相互策应,诸侯会兵中原——嗯?”他笑着双手一合。

    原来如此,刘止心里雪亮,这个徐启光最急的还是逃回三朝,所以才出这样的主意,但想想这是各为其主的事,只好各干各的。想着,他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笑道:“那——你怎么办?”

    “你们造起乱子,这是光复汉业的大事,徐某生死何足道哉!”徐启光笑道。他想起陕西王思睿的那股力量,只要齐都一乱,马上便能潜行前来接应。

    刘止心里冷笑着,口里却道:“既是通力合作,我们也是信义之人,岂肯让徐世子独自赴难?你出齐都,包在我们身上了!”

    “就怕你诸君不守信义哟!”徐启光心里也在冷笑。此人外相如此老实,心中这样奸诈!刘止目光霍地一跳:决不能让他回三朝,非除掉他不可!

    想到这里,刘止忽然哈哈大笑道:“人说曹操多疑,我看徐世子也不亚于曹阿瞒——也罢,”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面银牌,郑重递给徐启光,说道,“这是我会十二面信牌之一,送你一面!拿了它,各处钟大仙教的会众都会保护你的,又有这位盖世无敌的打虎上将随身侍卫,还怕不能平安脱身?”

    “不愧是后汉的心腹,钟大仙教的一号人物,自是有一番气度!”徐启光大笑起身,也从怀里取出一面银牌换给刘止,说道,“不才早已仿造了一面。不然,今夜哪里能闯入你这密室?这个假的你拿去,十二面变成了十三面,哈哈哈……”又转身对商战歌说道,“如何?我说不虚此行吧?”说罢,竟携了商战歌扬长而去。

    刘止看着他们出去,“咣”的将假银牌撂在桌子上,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传令,一切信牌全部作废重造,一律暂用暗语联络。”

    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在静悄悄地飘落着。先是碎米一样的雪粒,接着便像鹅毛片一样地悠荡旋转,把整个齐都装扮成银色的琼楼玉宇,耀人眼目。

    从御史府衙出来已是傍晚,一连数日为三朝之事奔走筹谋,萧言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两腿像灌了铅似的,在雪地里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巡防衙门,站在一人多高的石狮子旁发呆。大街上已铺了一寸多厚的积雪,头上融化了的雪水一滴滴往脖子里流淌,他好似全无知觉。

    “大人,到处寻你不着,你怎么站在这里?”萧言猛听有人说话,浑身一激灵清醒过来,见是吴浩泽从侧门骑马出来,忙改容笑道:“出去看雪景儿,回来迟了,瞧着衙门口这积雪很有‘古庙落雪无人扫’的味儿,就看呆了——这个时辰,将军还要往哪里去?”

    “把你的马让给大人。”吴浩泽回头对一个兵卒说道,又转脸对萧言道,“王上有旨,召见我们呢,快上马吧!我们先慢慢走,衣冠朝珠叫他们随后送来!”

    萧言上了马,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将缰绳轻轻放松了,两匹坐骑在十几个兵卒的簇拥下缓缓行进。萧言此时方收摄心神,无声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