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真尊说得言之凿凿,但是去见炼器道负责人的时候,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他上门的时候,修为是遮蔽着的,是授权范求安去交流,说要见集镇的负责人。
但是炼器道的弟子根本就懒得理会,非常干脆地表示,你这个修为……差点儿资格。
范求安一般出去的时候,是不会报自己根脚的,但是这时候也只能表明身份,我是玄水门驻地的修者,是上门长辈想要求见。
然而炼器道的弟子还是不买账,验看过他的身份腰牌之后表示,你如果真入了玄水门,帮你通报一声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这算玄水门的腰牌吗?
没办法,范求安的身份只是驻地认可,还没挂上外院的身份,而炼器道门下经常就被人求着办事,如此不耐烦也是正常了。
可瀚海真尊的身份还不宜暴露,范求安无奈,只能请出来身份唯一比较“正常”一点轩辕不器——起码看起来是元婴真仙。
既然有元婴老祖当面,又有玄水门驻地的金丹中阶,炼器道的弟子也不过才是一个金丹中阶,实在不敢再硬气了,只能上报。
然而令瀚海真尊哭笑不得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炼器道坐镇此处的两名真仙都不在,一个元婴中阶回了炼器道驻地,一个初阶则是在闭关炼器,出面接待的只是一个金丹高阶。
进入后院之后,金丹高阶还在琢磨,轩辕不器到底是玄水门哪位真仙,瀚海真尊的神念已经在他脑中炸响,“我是玄水门瀚海真尊,速速通知管事的来见我……不得声张!”
他也真够无奈的,为了防止别人再出什么幺蛾子,不得不强调自己是真尊。
他这个操作还真的对了,那名金丹高阶愣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都退下……嗯,你也离开。”
等众人都退去之后,他才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发话,“炼器道门下小修见过瀚海大尊,不知道玄水门此来,所为何事?”
“速去通知你家真仙长辈,”瀚海却是不想多说,刚才炼器道弟子的嘴脸,让他很不爽。
那金丹不敢怠慢,赶忙去通知了,然后又走回来,恭敬地发问,“大尊要喝茶吗?”
炼器道刚才有点傲慢,但是现在还算恭敬,瀚海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于是沉声发问,“这集镇上有一家‘轻音院’,是谁家的产业?”
我去……金丹高阶感觉有点蒙圈,这是谁为了点争风吃醋的事情,请出了出窍真尊?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该是这个逻辑,出窍大尊稍微勾一勾手指,那轻音阁的主家,还不得屁颠屁颠地把产业送上?
所以他只能恭恭敬敬地回答,“这一处产业,原本是琴道和画道门下两名弟子置办的,为的是弹唱作画,后来转卖给棋道一名真仙,再后来……这产业又卖出去了。”
简单来说,这个产业是宗门修者开创的,可能初始也只是自娱自乐的场所,后来逐渐变味了,不过到底是谁的锅,这就很难说。
但是眼下产权不明晰,别人又不敢仔细了解,所以集镇负责的,就是能把税费收上来就行,其他的事情也没法沾手。
然而毫无疑问,现在轻音院的主家也不好惹,做这种生意的,时不时能就遇到刺头客人,喝多了闹事的很常见,但是更常见的是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都是修者,谁怕谁呀?
但是轻音院镇得住场子,护院队谁的帐都不买,真有元婴真仙闹事,也有元婴供奉撑着。
曾经有同样修为的元婴中阶不买账,跟供奉过了几招,占了上风之后离开,还笑着表示:老了就要服老,你这身板还是回家颐养天年吧。
喝多了撒野的修者常见,但是明明没有喝多,知道轻音院背景还敢撒野的,就很少见了。
其他人也认为,闹事的元婴中阶极有可能不了解轻音院的底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又过了几天,元婴中阶的人头被挂在了轻音院门口,院子给出的罪名是:逃费!
这个理由真不是一般的可笑,金丹真人都消费得起的地方,元婴中阶犯得着逃费?
说到底,就是找个理由挂人头,否则这娱乐场所挂个血淋淋的人头,顾客们玩不玩了?
元婴闹事的情况真的不多,不是来的元婴少,而是大部分人都知道,开这种场子的就不会简单了,而且随便打听一下,只要消息不是太闭塞的,基本上都能了解到轻音院有多可怕。
哪怕元婴同样遇到争风吃醋的事情,那也是直接撒钱就好——钞能力不够的,就别装逼!
简而言之,轻音院的实力,远超过大家能看到的,所以去玩就好好玩,遇到麻烦被丢出来,也就那样了,反正轻音院一般不会做得太过分,那些修者酒醒之后,也不会去自找没趣。
瀚海对这些细节一点兴趣都没有,耐心等对方说完之后,沉声发问,“在炼器道的集镇里,你对他们的根脚,一点都不了解?”
“我……多少听到点,”金丹高阶犹豫一下,还是低声发话,“听说是天通的一个东家。”
天通的生意做得满天琴都是,不是单独一家势力做得下来的,而且股份也驳杂得很,主位面是一种股份结构,不同的下界又是不同的股份结构,也有下界只是授权使用品牌。
事实上在天琴主位面不同的区域,天通的收益都是按照不同比例支付的,有地头蛇强一点的地方,当地人就分得多一点——其实这种商业状况,在地球界也常见。
反正天通商盟大而不乱,但是里面的各种情况,就太复杂了。
“天通……这倒不出我的意料,”瀚海真尊轻喟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别人怕是未必有这实力,就是不知是哪里的股东,上界的还是下界的?”
“这就不太清楚了,”金丹高阶干笑一声,“我是上界派下来的,对此地情况不很了解。”
“不,你清楚,”瀚海真尊懒洋洋地发话,“倒是你炼器道里的元婴真仙,未必清楚是怎么回事,红尘俗世……我还是懂一点的,你确定要对出窍真尊说谎吗?”
“呃,”金丹高阶嘴一咧嘴,苦笑一下,“大尊,我们是炼器门下,不欲沾惹这些红尘琐事,您又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呢?”
“我不是为难你,”瀚海真尊淡淡地回答,“是你再三要打听的。”
“那我不问了成不成?”金丹高阶苦笑一声,不住地拱手,“您放过我吧。”
“咳,”冯君见状干咳一声,“你在教大尊做事吗?”
他也不喜欢别人随便打听,但是瀚海的话提醒了他——炼器道的真仙,对红尘中蝇营狗苟的事情,还真的未必知道,清熯真仙可是金乌驻地的老大,也不知道苦心受了那么大的苦。
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真的就高高在上了,下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影响到本人——就像杨玉欣的人偷偷修炼,他也没注意到……压根就不操那心。
正经是这名金丹高阶,别看修为不算高,但是代为操持炼器道的各项事务,反而能接触到很多俗世中的消息,破局很可能就应在此人身上。
既然是这样,他当然要配合瀚海真尊挤兑对方一下。
金丹高阶闻言,转过头看他一眼,却是没敢跟他细细计较,又转头看向瀚海真尊,不住地拱手,“大尊,我那消息都是以讹传讹,万一误导了大尊,真的是百死莫辞了。”
瀚海大尊却是根本懒得理他,而是看向了冯君,“这人是否可信?”
“这人是出身于有熊氏熊家,祖父是被逐出家门的,”冯君淡淡地表示,“有堂兄在天通商盟做事,偷习了《炼器九十九问》,这可能跟他的师尊唯微真仙有关……”
他说一句,金丹高阶的脸色就白一分,到了最后,脸色白得都像纸一般了。
当听到“唯微真仙”四个字的时候,他抬手一拱,面无血色地发话,“这位道友,还请不要说了,你可以辱我,但请不要辱我的师尊。”
“辱你师尊?”冯君的眉头一皱,上下打量对方一眼,“你待如何,要请出师门长辈?”
熊姓金丹高阶怔了一怔,缓缓摇头,“若只是口舌之争,我也无意惊扰师门长辈。”
“不需要你惊扰,我来请,”冯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乐图真尊够分量不?”
“咝……”熊姓金丹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就楞在了那里,足足愣了有五分钟,才颤声发问,“您认识我道中真尊?”
乐图真尊的名声,他当然听说过,但是从未见过,而对方也不过才是金丹高阶,就能请来乐图真尊,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真尊和金丹的距离,比元婴和炼气期还要大。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不会不相信对方的话——讲究合理性的才是谎言,不讲合理性的叫吹牛,毫不犹豫把牛皮吹破的……那叫傻哔。
瀚海真尊身边可能跟着一个傻哔吗?不可能的!更不可能让这个傻哔随意开口!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