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放下杯子,吩咐小厮,“去,重新沏一壶,要今年的新茶。”
“别。”
云绾歌伸手一拦,道,“我也不渴,不必麻烦。
我知道钱老爷平日里事务繁忙,我也不耽误您老的时间,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请您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
钱老爷被这话震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好容易稳住了心神,但脸色仍旧不大好。
“云小公子,你这话是谁教你的?”
“钱老爷莫急,且听我慢慢解释。”
看这老头吓的,脸都煞白了,云绾歌连忙安抚,“其实,我也不是让钱老爷白白将粮食给了人,只是,价格稍稍再低那么一些,就算按市价,您也不亏,不是吗?”
小孩子家家的,说的倒轻巧,钱老爷确定,这定然是哪个大人在后头教着这么说的呢,敢情是对钱家米铺不满了?
“云小公子,你可知,现在,整个青阳县都在缺粮,即便有银子也不好买到,你却叫我低价出售,如何不亏?
我倒想听听。”
看钱老爷被气的吹胡子,宁致远和醉儿都捏了把汗。
“好,我就给钱老爷分析分析,您听完之后,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云绾歌不紧不慢,缓缓道来,“青阳县受灾这大半年来,百姓生活越发困苦,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
朝廷为此也是忧心。”
“呵。”
钱老爷被气乐了,一个孩子,还朝廷?
若不是看在云家的面上,早将这满口胡言的小子扔出去了。
说到这里,云绾歌看了钱老爷一眼,话锋一转,道,“若是钱老爷在这个时候,能为朝廷分忧?”
语气一顿,见钱老爷不答话,她轻轻一笑,继续道,“朝廷势必不会忘记您老的功劳,到时候给个嘉奖什么的,也是您钱家的荣耀嘛。
再说了,能在百姓危难之际,伸出一把援手,您钱家日后在青阳,可就不一样了,到那时,百姓再不会说你钱家扒皮,而是会说钱老爷您菩萨心肠,为人仗义。”
“哼,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老夫拿出粮食,换那些个不能当吃不能当穿的名声么?”
钱老爷不屑。
云绾歌立刻正了正色,“谁说名声不能当吃不能当穿?
我敢说,名声不但能换来吃喝,还能给您钱家带来大收益呢。
您想,您钱家带头,做了这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朝廷嘉奖,百姓也不会忘了您的好。
日后,更会在你钱家米铺买米,就算其他要做生意的,自然也是先考虑你钱家这样仁义的人家。
你说,这些是不是都是好处?”
“你钱家只是将囤在仓里的米,低价出售,又不是白给,只是少挣一些而已。
再说了,借着灾情,挣这样昧心的银子,您的良心也过意不去,不是吗?”
她这话说的不好听,但也确实在理。
这几日,钱老太太发了病,就骂他亏心事做多了。
钱老爷本来未觉,甚至,任何其他人跟他说这些话,他都会觉得对方有企图。
可是,今儿,这么一个孩子跟他说,他无端觉得刺心,心头也开始了考量。
尤其是云绾歌说的溢处,名声什么的,他不在乎,可若是有朝廷嘉奖,哪怕只是口头上的,确实能为钱家添光加彩,说不定对未来的生意更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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