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卫辉府的税入,其实已经是老生常谈,而且朝廷对此是非常迫切,以前他们是真不知道卫辉府每年能够产生多少税入,因为当时是没有比较的。
但如今朝廷可是大规模的采用契税制度,这有了比较,大家心里就有个大概印象。
他们知道卫辉府的契税一定是非常夸张的,因为就生产规模而言,光卫辉府一府之地,就足以媲美全国的制造业。
这契税得有多少啊。
按理来说,也应该增加。
虽然万历态度非常明确,但户部仍不罢休,尤其是李三才,他一直都对此不满,他认为郭淡从中得到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非常不公平。
但他深知以郭淡如今的地位,必须得找几个德高望重之人来为自己撑场面,于是在会议结束之后,李三才就找上王锡爵、陈有年和许国,让他们来为自己助阵,许国就不爱跟郭淡交涉,借公事之名给婉拒了。
王锡爵作为户部尚书,他没法拒绝,陈有年跟李三才关系不错,于是他们二人就答应了,然后李三才就将郭淡请到户部。
“三位大人,我只是负责作报告,至于财政方面的事,可别问我。”郭淡笑呵呵道。
李三才笑道“但你毕竟承包了几个州府,许多有关财政方面的事,还是要与朝廷对接啊。”
郭淡呵呵道“我跟朝廷的账,向来算得是清清楚楚,从始至终,我都未曾少交一分钱。”
李三才捋了捋胡须,道“郭淡,你说待新政稳定之后,卫辉府还能如如今这般辉煌吗”
郭淡愣了下,道“大人似乎话里有话,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人就不太擅于拐弯抹角。”
“行那我就明说了。”李三才道“我以为卫辉府理应增加税收,如此一来朝廷才会更加重视卫辉府,否则的话,朝廷也会想办法,让别得州府来取代卫辉府。”
郭淡哈哈笑道“大人可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商人了。”
李三才道“我们户部主管财政,谈得自然是钱,就事论事,如今卫辉府缴纳给朝廷的税入实在是太少了。”
郭淡道“根据我们的契约,每三年都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增加一些,如今卫辉府的税入已经增加到二十万两,这可不少了。”
李三才道“但是相比起你所赚的钱,这点税入可就算不得什么。”
郭淡呵呵道“这是我凭本事赚得。”
“可并非如此。”李三才道“若是其它州府也有如卫辉府一样的制度,鼓励工商业,那卫辉府将毫无优势可言,沿海州府肯定是更具优势。”
“这个我真心不怕”
郭淡摇头笑道“卫辉府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官府,这是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
李三才哼道“你小子莫要小瞧人,朝廷可以解除对私学院的限制。”
郭淡立刻道“我觉得早就该解除了,只不过我就承包开封府,别得地方我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不归我管,但是我认为普及教育,终归是好事。”
王锡爵听得好奇,道“难道就不怕那些人将学府开到别处去吗”
郭淡摇摇头道“我不怕因为我有一诺学府,如今我们一诺学府是世上最好的学府,其它学府都在模仿我们一诺学府,大人若是不信得话,可以让南京学府回南京,如果南京学府愿意走的话,我甚至可以出钱买下他们的学府,让他们一分钱不亏。”
王锡爵当即抑郁了
教育都输给了郭淡。
这可真是
如今一诺学府确实是大明最好的学府,是全面领先,其它学府都在模仿一诺学府,许多教课书,都是用一诺学府的。
其中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就是开封府的私学院都是大学级别的,那么之前的学生全都是儒生,再深造,其实也没啥可学得,毕竟就那么几本书,待在别得学府,不过是摇头晃脑,老生常谈。
资质比较低的,比较懒的,不愿意离开舒适圈,就不喜欢再去研究别的学问,就爱摇头晃脑,因为他们谈儒家有得谈,可若是谈数学,他们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是完全没有优越感。
但天才的话,就非常渴望新知识,对一切都好奇。
这就造成天才都往一诺学府集中。
苏煦是最早察觉到这个问题的,他赶紧调整课程,要再不调整的话,教育界都会被郭淡垄断。
如何判断学院的好与坏,不是看老师,而是学生,学生好,老师才有名气,然后学生才会更多。
但其它学府追得也非常费力,搞数学,他们完全失去优越感。
他们之前是非常反对朝廷鼓励发展数学方面的教育。
官员内部也都讨论过。
但事实就是郭淡凭借这些知识,打得整个官僚集团都回不了手,六部中,除礼部和吏部之外,其余四部都被一诺集团碾压,要是再不吸引这方面的人才,那可能事事都得依靠一诺集团。
户部算账跟信行比起来,那简直儿童与大学生的区别。
这是关乎生死存亡,在面子和生存之间,他们都选择生存。
陈有年突然问道“但是你认为合理吗”
“我认为非常合理,反而李侍郎的要求,令我觉得可笑。”
“哪里可笑了”
李三才愠道。
郭淡呵呵笑道“李侍郎的语气,好像这钱理应是属于朝廷的,但是这一切都是陛下与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为此我们付出多少血汗,而你们官员之前除了拖后腿之外,对我们是毫无帮助,在当时各位大人为何不考虑考虑国家和百姓
如今见我们赚得多了,就想来占便宜,这难道不可笑吗虽然我是赚得很多,但是我凭什么要多给朝廷一分钱,请别怪我说得这么直接,如果你们希望国库充盈,为什么不自己去努力。”
王锡爵、陈有年是无话可说。
当时他们没有给予卫辉府任何支持,反而还到处使绊子,全都是肥宅一人在撑着,当时怎么不为国为民,除非肥宅点头,否则的话,郭淡绝不可能多给一分钱的。
确实也没有任何一个理由。
这钱拿去给卫辉府修路不香么。
“告辞”
郭淡拱手一礼,可刚转身,就见许国走了进来,道“郭淡,你在这里再好不过了,方尚书来信了。”
内阁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申时行非常直接地问道。
如今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一场战争可是帮了朝廷很大的忙,但是他们无法判断,继续打下去,会不会更加有利,这就看郭淡,如果打下去,有利可图,那那他们也不会反对的。
郭淡道“会马上结束得,我尽量让我军将士回家过年。”
申时行只是点点头。
郭淡又道“我觉得内阁应该赶紧写一篇文章,公布今年的朝廷税入,毕竟这是新政带来的,这样能够让新政得到更好的执行。”
许国眼中一亮,道“多谢你提醒。”
申时行抚须笑道“不用谢他,他只是怕露陷,你还真以为他是为我们着想么。”
许国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不禁郁闷地看着郭淡。
郭淡讪笑道“不能这么说,这是互相帮助啊你好我也好。”
可不能将经济增长,建立在人家朝鲜的痛苦之上,赶紧算到新政头上。
内阁赶紧发表文章,公布国库税入,以及上半年的经济发展,但他们将这一切都建立在新政之下。
这份报告一出,就再也无人敢对新政说三道四。
朝廷终于有机会跟郭淡一样,拿着数据去打脸。
济州岛
如今济州岛就是水师的大后方,因为目前海战都集中在全罗南道,但是朝鲜的补给几乎没有,比较依赖明朝的后勤,全罗南道与济州岛是隔海相望,济州岛暂时就成为明军一个重要的补给点。
日军目前是要以战逼和,如果在全罗道和庆尚道作战,那么明军陆路的补给线就非常长,日军方面就非常担心,明军又依靠海运,将粮草直接运送到前线来。
同时,他们还希望能够阻截明军的海上运输船。
第五军统帅岛津义弘率领水师主力三百艘舰船前来狙击李舜臣。
同时日军主力后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全力剿灭全罗道的义军。
李舜臣失去义军在路上配合,同时面对日军主力水师,连吃几次败仗,只能先龟缩于全罗南道丽水港,又命人赶紧建造船只,就连渔船都调了过来。
“小王爷,这岛可真是好呀,要是属于咱们的,那咱们就可以彻底控制住这一整片海域。”
李旦非常激动地向朱翊鏐道。
“是么”
“嗯。”
李旦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朱翊鏐道“这岛以前其实也是属于咱们的,是当年太祖送给了朝鲜。”
李旦道“为什么送给朝鲜”
朱翊鏐讪讪道“这岛原本是被蒙古人统治的,后来太祖赶走蒙古人,这岛是属于咱们的,不过当时这岛又没啥用,而朝鲜方面又派人来请求将这岛归还给他们,并且许诺将这岛上的马献给大明,太祖也就答应了。”
李旦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
朱翊鏐嘿嘿道“要是真的很重要,咱们也可以占着,你没瞅见这岛上的百姓,压根就不服他朝鲜么,就他们那小破船,外面的岛屿跟他们有啥关系。”
“那倒也是。”
李旦点点头,又是叹道“不过倭贼的船也破的很,看着他们打可真是令人着急,这都啥年代了,还拿弓箭和大刀去打海战,就不嫌累么。”
朱翊鏐道“我比你更加着急,不过你放心,就目前朝鲜的战况来看,咱们肯定能够上场,你小子运气好,在海上打了好些仗,本王可还未打过仗的。”
李旦道“王爷,您是不知道,如今海战也比较无聊,就那么一会儿的事。”
“一会儿”
朱翊鏐错愕道。
正当这时,一个锦衣卫快步走了过来,道“王爷,天津卫传来密信,让我们歼灭倭贼水师。”
朱翊鏐听得差点没有落下泪来,道“可算是来了。”
与此同时,最高统帅方逢时也下令,由朱翊鏐统管所有水师联合作战。
而关于作战计划,朱翊鏐制定的非常简单,就是要求朝鲜水师出港诱使日军水师与之决战,然后明军水师从后面抄上,全歼日军水师。
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将日军水师集中起来,我一块灭了,一个个去找太麻烦了。
而且,这丽水港太浅,太狭隘,而且里面潮汐变化太大,不利于明军舰队展开。
李舜臣其实有些不太愿意,因为他都没有见过明军水师,我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万一你们一个失误,那我可就全完了。
但他也不敢抗命,毕竟方逢时的威望摆在那里,后勤也控制在别人手里。
不过他还是命令手下将士,忘记明军水师,全力以赴,毕竟海上意外太多。
而日军一直都在寻求与朝鲜水师主力决战,只不过他们也想李舜臣出港来,里面太狭隘,日军兵力优势难以体现出来。
如今见李舜臣安耐不住了,不禁是欣喜若狂,立刻出动所有主力,准备在港口全歼李舜臣的水师。
结果
顷刻间,灰飞烟灭。
李舜臣站在主力舰上面,望着港口处一片大火,不禁是呆若木鸡。
在火的那边,隐隐可见一支庞大的舰队,相比较起来,他的主力舰都只不过渔船。
他的部将却急得催促道“将军,我们快些上去,捕杀那些漏网之鱼。”
李舜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命令舰船冲上去补刀。
趁你病要你命。
这日军水师如今是什么情况,还是那种跳板白刃战术,用弓箭掩护,跳上船去搏斗,明军舰队那都是跟西班牙他们一样的远航帆舰,每一艘船最低可以载五十门火炮,最高能够达到七十五门,这一回共调来了十三艘,不过这回只出动七艘。
日军那小破船,人家就不是为你火炮准备的,尴尬的是,他们还在港口列好密集的队形,两轮火炮下来,整个水师主力全军覆没。
“你说得真对,海战一点趣都没有。”
朱翊鏐瘪着嘴,红着眼眶看着李旦,这都快要哭了。
等了一年,就打了这么几分钟,早知如此,就不来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