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阳义在赵培华门前,进退两难。
杨祐把他抛弃了。
或者说,杨祐原本就没有帮卜阳义约见赵培华的念头,他真的只是想回华源世界了。
卜阳义不敢敲门,因为他怕再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剑气劈在自己的身,他对赵培华传音,又总是单方面的被拒绝,让他有苦说不出。
他看着赵培华家的大门,甩袖而去,去找定山城的神通广大之人,要将赵家对面发房子买下来。
卜阳义要死磕赵培华了!
……
赵家。
赵培华叹气,没了写字的心情。
“怎么了?”田幻香好奇问道:“近几日夫君一直愁眉不展,莫非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是有这么一桩烦心事。”赵培华挥挥手,道:“不过也无大碍,不管他便是。”
田幻香笑道:“我相信夫君,你不管怎么做都有自己的道理。”
赵培华将田幻香揽入怀中,叹道:“咱们努力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丝毫动静,生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谁知道啊!”
二人都是老夫老妻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在这书房之内商讨其人生大事,换换地点,坦诚布公,说不定有奇效。
……
时光流转,月正中天,赵培华与田幻香在屋顶之品茶,他两相依着,月光洒下,夜晚的定山城也是极其的美好。
“还是没有动静。”田幻香抚摸着肚子,叹道:“难道神与仙生一子真的这么难吗?”
赵培华安慰道:“不急,不急。”
“咱们的时间还很长,怎能急于一时?”
当然,二人已是神与仙,对自己身体了如指掌。若是刻意控制还是能怀孕的,只是少了一份自然,少了一份敬畏。
二人又笑,相互依偎着,谈心交流。
忽有流光与天空之划过,朝着定华山方向飞来,只一瞬,便落在赵培华身前!
赵培华双指夹着那流光,又一掌将田幻香收入自己世界之中。
那流光倏忽散去,只留下一份星图。
赵培华细细看去,只见星图之绘画详细,是一处遗迹地址,在星图的右角写着几个字:“赵兄救我!”
落款是孙宏武。
这字迹为神血所书,显然是孙宏武的。
赵培华将这星图碾碎,面色更是阴晴不定起来。
孙宏武……此人有古怪,据他观察所得与孙宏武所给出的资料来看,这个人十分的不一般。
有着很大的秘密。
他将田幻香从自己的世界中放出来,田幻香一脸迷糊,她看着天空,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只见一道流光过来,然后我就……”
“没事。”赵培华笑了笑,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田幻香静静的看着赵培华,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若有必要,我会和父亲母亲再搬进定华山的,不成为你的累赘。”
话音刚落,田幻香便消影,回到房间之中。
赵培华站在房顶之,对着对面拱手道:“阳义兄可在?还请过来一叙。”
有声音从对面传来:“禁制可去了?”
“自然去了。”赵培华面色有些古怪,可他又压了下去,开口道:“在下已备好茶,就等阳义兄弟过来一饮。”
卜阳义这才小心翼翼的过来,见自己的保命之宝没有消失才长长的出口气,坐在赵培华对面。
“这几年怠慢了阳义兄弟,我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赵培华摆桌倒茶,卜阳义还没有说出话就咣咣咣自罚三杯,看的卜阳义目瞪口呆,看赵培华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喝酒的呢。
“海量!”卜阳义无话可说,最后吐出两个字。
月华落下,这两个曾在秘境虚无空间中斗的你死我活之人,相对而坐。
世间的奇妙,莫过于此。
“不知道刚才阳义兄弟注意到那道流光没有?”赵培华开门见山,说道。
“自然注意到了。”卜阳义点点头,将茶盏举起,饮了一口问道:“那是什么?面有神的气息。”
“是孙宏武的求救信。”赵培华道:“他应当陷在遗迹之中出不来了。”
“我能信你吗?”赵培华又道。
卜阳义道:“你若觉得我可信,我便可信。”
他说的很认真,目光很真诚。
赵培华点点头,便在空中划出一星图:“就是此地。”
“他以神血在星图之写下赵兄救我几字,阳义兄弟以为我该去吗?”
卜阳义还没有说话,赵培华又道。
“若没有神山之外的道桥之战,我或许该去。要没有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或许该去。”
“他很神秘。”赵培华在桌子写着孙宏武的名字。
“现在想起来,我与他一见如故,他仿佛懂我的一切心思,我们很快就互相引为知己。”
“可他会我的神通仙法,我并未对他人说过,他的红尘意与我的红尘意极为相似。”
“他就像…”赵培华微微沉默:“另一个我。”
“对我了如指掌,我的一切他仿佛都知晓。”
“而我对他的了解,竟如一张白纸!”
这几年赵培华一直在想,孙宏武是不是也和他一样,重生归来的?
天下之大,有此机缘者,不该他一人。
“阳义兄弟以为我该去吗?”
卜阳义接着饮茶,道:“赵兄不是心中已有答案了吗?”
“你只是想让我加深你想法而已。”
“我只对赵兄说一下我的圣门历练内容。”
赵培华苦笑:“我已隐居,不想再参加什么圣门历练,圣门与我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
“你既然隐居,为何还要我过来?”卜阳义又问道:“又为何还纠结孙宏武的事情?”
“没有人能真正的逃离,你也根本不知道孙宏武经历了什么,或者正在经历什么。”
“你去救他,是好是坏?谈何隐居一词?”
卜阳义稍微沉默,叹气道:“圣门历练一事我早就想与你说了,只是你不给我机会,我的历练内容与你息息相关。”
“幸亏今日你把我叫过来了。”
卜阳义探手,有一纸张与空中漂浮,纸张之是不容置疑的气势,那笔迹如天下至理。
若人看了,就要遵循。
赵培华看去,只见面写着。
保赵培华不死直至试炼结束,若赵培华死,试炼失败。
月华洒下,二人静默不语,唯有那纸张漂浮。
“现在赵兄可还有想法?”卜阳义严肃问道:“我只能隐隐猜测这试炼内容,有人要杀你。”
“或许是孙宏武,或许不是。”
“那人很强,你招架不住,甚至加我,你也生死未卜。”
卜阳义站起来,负手道:“天下就是一个漩涡,你既然进来,又何必谈逃离?”
“嗯。”赵培华平静的点点头,看着那纸张,嘴角忽然有笑,笑容竟然越来越大,竟有些放肆。
他笑的无声,眼中的双目却很清明。
纸张晃动,威压依旧。
“原来不只是姜成,原来不只是姜成。”
“所有人,都是一盘棋。”
赵培华喃喃自语,轻声道:“这天下就是一盘棋。”
“即入棋局,便只能在棋局。”
卜阳义平静的看着赵培华,他很早就有这个觉悟,不过是棋子罢了。若无棋子身份,才是此世最大的的悲哀,什么都不是。
只有当了棋子,才有机会从这棋盘中逃离出来。
当不了制棋人,可以当执棋人。
赵培华终于理解为何杨祐把他们都赶出太书阁,不出太书阁,便不能入这天下的大棋盘。
不入棋盘,谈何超脱?
隐居不是自己说的。
“可我与他人无冤无仇,他凭什么杀我?”
“凭什么。”
“就凭别人的一言一语?”
赵培华站起来,手中出现龙纹长枪,龙在枪盘旋,有威压,赵培华站的很直。
“你真要去救孙宏武?”卜阳义道。
“自然去。”赵培华道:“不去,于心不安。”
“纵使他要杀我,我也要问个明白,我有哪里对不住他的地方。”
“若不是他杀我,自然更好。”
“在此之前,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