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牌上黑气涌动,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厚。
没过多久,破庙之中就被浓厚的黑气所充斥。
阴冷的微风一阵阵刮过,忽然有两点幽幽惨绿的火光出现在黑气之中,轻轻跳动。
“佛门……”
“佛门……”
“该死的佛门!”
“该死的秃驴!”
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在黑气之中狂怒地叫喊着。
“竟敢对本将出手!”
“你们破坏天地盟约!本将定要在六部功曹面前狠狠参你们一本!”
“届时上达天庭,本将看你们这些秃驴怎么交代!”
“咔嚓……”
“咔嚓……”
一阵沉闷的碰撞声,一只着着黑色铁甲的脚迈出了破庙,露出一一个身披漆黑铁甲的人影。
一顶漆黑铁盔下,有两点惨绿火苗跳动。
看身形,竟是那位迎驾的杜将军。
他本该已在陈亦一掌之下灰飞烟灭,此刻竟然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杜将军迈出破庙,铁盔晃动,抬头看了一下漆黑的天色,绿火跳动。
稍微盘算了一下,便知自己借着烙印在神位中的一丝神魂重生,已耗去了数日之久。
迎驾时辰早就过去了。
他的差事可说是完全砸了。
别说是来时心心念念的功德,回到阴司,还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至于逃?
他想都没想过。
天地之大,谁能逃得过阴司勾魂?
“该死!”
“该死的秃驴!”
“本将定不与你干休!”
想到此处,杜将军又狂吼了起来。
对他个最后关头阴了他一把的贼秃恨之入骨。
实际上他连害他的人人影都没有看到,只不过那一掌中的佛光梵音,他太熟悉了。
若说在这世界,阴司之中的恶鬼邪灵最厌恶畏惧的,不是儒门,也不是道门,而是佛门。
虽然这三者都十分擅长诛邪灭魔,但佛门与阴司的纠缠却是最多。
那一掌中的佛力之浓厚,绝对是佛门中的尊者一流的大能才有这般本事。
他虽口中叫嚣着不与干休,实际上真让他面对那人,他也绝对不敢。
不过他不敢,不代表就拿那贼秃没办法!
杜将军愤恨地叫嚣了几句,便迈动步伐,要赶去最近的阴司门户,返回地府,就算脱一层皮,也要报这一掌之仇。
不过才刚走几步,就突然愣住了。
只因前方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一个手执双鞭,金盔金甲的将军
长得面如锅底,漆黑如炭,满腮虬须,坚眉豹眼,蒜头鼻,火盆口。
座下一匹乌锥马,也是一片黑亮,四蹄嘚嘚,缓缓行来,倒是威风凛凛。
杜将军看到来人,以他的跋扈性子,竟然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像是十分畏惧。
“你怎会在此?!”
他不能不怕。
因为此“人”的身份,他接下之前那件“迎驾”的差事,可是把这群人得罪得死死的。
阴司自有规矩,若是差事办成了,他便也不用惧怕。
可现在他办砸了,想来也没人会为他抗下这群“人”的怒火。
金甲黑面将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你敢接这差使,便不敢面对本神?”
“尉迟将军,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将军若有不满,何不去六部功曹、阴司判官言说?何必与小将为难。”
杜将军不得不低头。
别说他只是一缕残魂重生,就是全盛之时,他也不敢在这“人”面前叫嚣。
“哼!既然敢做,便休要多言,纳命来!”
金甲黑面将军根本不欲与他多说,张口暴喝,座下乌锥宝马四蹄腾空,便见一道乌光闪过。
那杜将军连反应都未来得及,一身铁甲就已砰然碎裂四射。
露出一具枯朽骸骨,一丝皮肉也无,只有头骨眼窝之中有两点绿火。
却是在一瞬之间骸骨腐朽化灰,绿火湮灭。
金甲将军骑着乌锥马,踏在骨灰之上,溅得尘灰飞扬。
回首看了一眼那座残破的破庙,手掌一松,本根黑铁鞭便脱手化作一道乌光飞射而出。
“轰!”
轰然声中,破庙已不见踪影,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连一片砖瓦也无存,别说其余了。
可怜杜将军刚刚死里逃生,却又在此魂飞魄散,连轮回都休想。
金甲将军看着地上的骨灰,冷哼了一声,连人带马,化作一阵阴风,便消失不见。
同时也将地上一片骨灰给吹得纷纷扬扬,再也难寻。
林中恢复了死寂。
过了片刻,却又有一个轻微的脚步打破了宁静。
一袭白色袈裟在夜间发着微微的水光,陈亦踩着厚厚的落叶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那个深坑,和纷纷扬扬的粉尘,摸了摸光滑的脑门。
“啧,原来地府也有内斗啊。”
他刚才就来了。
出了长安城之后,他的般若观照就忽然有一种感应。
有点像是预警,又不像是。
也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便循着这种感应找了过来。
不是他作死,明明有可能是危机,还上赶着过来。
既然有可能已经被“人”窥视,那他跑也没用,还不如先弄清楚,以免敌暗我明,更加麻烦。
他可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现在他可是有下线的!
没想到找到这地方来,看到了这么一幕。
当初被他一掌拍成灰的阴兵将军,竟然没有死干净,又活了过来。
却又被另一个阴将给砸死了。
那个金甲将军不是个活人,瞒不过他的眼睛。
“尉迟将军?会是谁呢?”
陈亦念叨着,那个金甲将军可不是杜将军那个弱渣,可能没到先天,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位小师父,可是有何疑惑……?”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打断了陈亦的思绪,让他悚然一惊。
“咚……”
“咚……”
“呵呵,不妨与老妇人说说,老妇人虽别无长处,却还算活了有些年月,见的东西也多了些,或可与小师父分说一二。”
陈亦缓缓转过身。
一个老妇,拄着根拐棍,从夜幕之中慢慢走了出来。
老妇长得就像是邻里的普通老人,隐隐有着几分雍容,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看着陈亦。
陈亦面上不显,心下却是微微沉了起来。
看来,他的感应,不是因那个杜姓阴将而起。
那阴将还没那本事能让他感到危机。
眼前这个老妇,才是真正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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