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死了!!!
珠克图的脑子里顿时就是一片空白,看着胸口裂开的大血口,还有咕咕涌出的鲜血,惶恐的感觉顿时和剧痛一起袭来,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完全消失,连手中的刀都拿不稳坠落在地了。
曹变蛟则根本不在乎刀下死去的是鞑虏的小兵,还是鞑子军官,反正死了的鞑子就是好鞑子。
他早已经红了眼睛,又一个鞑子冲来,把身子一让,让过了刺来的马枪,然后挥刀一劈,手起刀落,那人就脑袋搬家,连惨叫也没有发出便一命呜呼!
再拽过一把长枪,大刀向前一挥,又一颗首级落在了地上。之后倒转长枪,对着前方一奔杀来的白甲兵就投了去。长枪如箭样刺穿了后者的胸膛,三重甲衣就如纸糊的一般,噗的一声被戳了个对穿,直把人钉在了地上。
对于一身勇力的曹变蛟来说,杀死几个鞑子小兵小将不要太轻易。
当初松锦大战时候,他曾率军直扑黄台吉的御营,在鞑子群中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那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额驸多尔济、内大臣布延和塔瞻相继率部来战,都被击溃;黄台吉的近身护卫都已上了阵,可还是拦不下曹变蛟。
图尔格和弟弟伊尔登、内大臣锡翰、遏必隆等清将见无法以格斗取胜,情急之下占据御营营门拼命放箭,将变蛟射伤。使得曹变蛟突入内营无望,这才不得不率军退回松山城。
抛弃军阵指挥上的能力不言,只说一身勇力,曹变蛟绝对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
“杀,杀,杀……”血透战甲,战马尽染,曹变蛟的悍勇在这中贴身肉搏中发挥的是淋漓尽致。
而以他部兵马为核心,四路明军和八旗兵死死的缠在一起。
疾驰的八旗马军很有些挡者披靡的味道,博洛亲自带引着冲锋,几次把当面明军打的崩溃,但斜出里每每就会有新军杀出,来叫他们不能竟全功。
且明军也顽强的很,一股兵马败退下后,另一股兵马又重新扑上。他们兵力众多,一支支的扑上来,就算是用添油战术,也能满满的把清军兵锋给磨钝了。
“经略有令,教总戎立刻领兵上前!”左光先首先听命,一声应喝,引着手下军兵便向着战阵扑上。
以各军的精兵为墙砖石块,用剩余的弱兵做土,就是把人命不当回事了,死死绊住清军的兵锋,直到郑芝龙那儿传来好消息。
六路明军,此刻就还只剩下王廷臣军还没有投入战斗。
洪承畴看着前方杀做一团的战场,眉头锁的死死地。别看明军数量众多,但人各有思,六路总兵真正愿意出力死战的有几人?他心中都没有底。
前方的战团看似由无数明军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拦住了清军。但在洪承畴眼中,这却总有种拿布袋来装刀子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布袋就已经被捅破。
松锦之战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大的他忘都忘不掉。
“总戎快看,西面,西面……”
王廷臣心中也有种跟洪承畴一样的担忧,实在是这些年里败仗打的太多了,打的人都不自信了。
而要是一旦战局进展到了最坏一幕,他这部分人那就是给大军殿后的。
王廷臣真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啊。
他面上不显忧色,心里头却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错不是要在军兵面前示之以定,他现在都想叫人架起高台来,让他好看个更清晰。
这时听到喊叫,顺着就向西看去,“狼烟!”
一股惊喜瞬间袭上心头,脸上已经不自觉的笑开了一朵花来,“经略,狼烟,是狼烟,郑芝龙过河了。”
这可是郑芝龙与他们约定的信号,一旦杀过运河了,就立刻升起狼烟三股。
洪承畴心底的担忧瞬间如泡沫一样烟消云散,浑身上下只剩下无尽的舒坦。“告诉全军,郑总兵已经率大军杀过运河了,鞑子的退路被我们切断了。此战,我军必胜——”
“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不止是王廷臣军中欢声如雷,就是已经投入战斗的五路总兵官队伍里也都掀起了兴奋至极的呼声。
“郑军已过运河了,鞑子后路被截,我军必胜——”
明军的士气就肉眼可见的迅速蹿升。
与之相反的就是清军的士气。他们当中可有不少人听得懂汉话的,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担忧?回头看着西面,三道狼烟直冲天上,辣眼睛的很。
“扯淡。本贝子在后头放了上千八旗甲兵,尼堪凭甚断我后路。于我传令下去,尼堪之言乱我军心,将士们休要上当。”
“军中胆敢再有传播私语者,以乱我军心之罪论处,杀无赦。”
博洛迅速下令。
处置十分果断,但西面的三道狼烟就那么挂在天上,他心中也没谱。只能选一戈什哈,迅速去后方查看真假。
他的当务之急,还是打破对面的明军。不然,就是郑芝龙没能过河,他也会被明军压到桥头营地的。那时候,局势一样不妙。
……
“杀叽叽……”小野建二舞着一把几乎有他身子长的大太刀,身后是五百人的挺身队,他们已经全部渡过了运河。
运河东大堤的厮杀很激烈,因为在运河西岸,一出兵,南北三里宽的河面上,郑芝龙就足足开通了五个通道。瑚里布根本防备不来,让最南端两处通道的渡河部队一股冲上了大堤。
前面铺草席蒲席,后头加盖木板,接下来就能走人。这很废时间吗?眨眼的事么。
博洛还叫瑚里布用火箭,那运河只有三十丈,而不是三百丈!
对瑚里布来说,最万幸的就是赵彬已经带着手下来援。如是,他立刻把防守的事儿教给了赵彬,自己引着八旗步甲,直扑小袁营的渡河部队。
后者也算是小袁营的精兵了,但他们很倒霉的遇到了博洛派来的五百步甲,被鞑子这么南北一夹击,情形立刻大坏。哪怕是有手雷助阵,他们在清军的步弓重箭跟前也不是对手。
可瑚里布把三条通道的防御交给了赵彬,这就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因为他们除了手中的刀枪,连弓箭都没有几幅。
都不用郑芝龙下令,袁时中也知道破敌的机会到了。亲自引兵上前,三处通道齐齐发力,一举就打通了北面的一号、二号两处通道。挺身队被郑芝龙第一个放过对岸,他们个子矮身子轻,火枪摆弄的熟练,又有一定的近战能力。
小野建二也当然不会畏惧,一马当先,引着挺身队抵到了东大堤。虽然他们一个个五短身材,穿着的盔甲在国人看来也十分具有戏剧性,可你却不能小瞧了他们举着的一杆杆火枪。
震耳欲聋的火枪齐射声响起,一排排灼热的火光从这个小小的三列横队前闪过,浓密的硝烟腾起。
随着火枪的巨响,枪口所指处的二鞑子们立刻被打翻了一地。赵彬的后队人马仿佛一下子就完了。
枪击的效果十分明显。不说那些连件棉甲都没的人了,就是那些穿着铁甲的二鞑子,身上也有不少冒出了一团团血雾,凄厉地喊叫着滚倒在地。
弹丸打破甲衣之后许就没什么穿透力了,却也也因此破坏力更强,钻入体内,轻易地就能把血肉筋骨甚至是内脏尽数给搅烂,再加上铅毒的因素,那些还没死的人还不如干脆就死了呢。
当然,还有一些身披重甲的人,他们一层棉甲,一层铁甲,那是很难被打透的。可如此这样的军兵,赵彬手下又能有几个?
再看周遭的士卒,更是乱成了一团,哭喊着,惨叫声响成了一片,还有些人是掉头就跑!
“不许退!后退者斩!”赵彬瞋目大喝,手提着腰刀,咔嚓咔嚓,剁了两不开眼跑到他身边的小兵,鲜血飙射,直溅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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