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路沿着虾夷地近海航行的东海水师船队终于抵达了鲸海的北部,也就是后世的鞑靼海峡。
后世的日本称之为间宫海峡,北极熊称之为涅维尔斯科依海峡。
说来就是库页岛和大陆之间的一块水域,过了这条南北贯通的海峡后,就是后世的萨哈林湾,然后就是鄂霍次克海。但现在这些地方已经被赵构统一命名为“北海”了
海面上的风很冷,海水的温度也很低,都三月末了,中原已经是春暖花开了,但在这儿还跟初春料峭一般。不过,海面的冰层倒是溶解的很彻底。
刘子羽站在船头,一面看着参谋们绘制的海岸线图,一面打量着周遭海面。
从进入鞑靼海峡到目的地混同江入海口,那也有一千多里海路的。
“奴儿干城”
这是混同江最北端的一座城池了,始建于辽人手中,现在自归属于金人把握。算是女真把握混同江入海口周边部族的一个据点,周边的小部族年年都要向完颜女真进贡的,同时也是完颜氏捕捉胡里改人的一个前沿基地。
因为混同江以北地区太广袤了,同时环境也太恶劣了。这儿的部族也是不安分的,就像辽人要承受草原部族的反噬一样,金人别看出自白山黑水,却也一样要被比他们更北面的部族闹腾。
早在阿骨打还没起兵造契丹人反的时候,完颜女真就要时不时出兵讨平混同江流域不服自己的部族,而同时这也是完颜女真扩充自己实力的一种方式。
这些被捉的野女真,那是比完颜女真更加狂野的存在。
生死看淡,一往无前。对于那些野人们来说,女真人的舒坦日子,能过一天都是赚的。而自己死了后,他们的家人乃至部族都有不少好处,这让他们更悍不畏死了。
而地处混同江入海口区域的胡里改人,则是比野女真更靠北的部族。且在女真人的民族概念中,他们与胡里改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民族。
完颜劾里钵阿骨打的爹时期,为了解除胡里改人在背后的威胁,曾欲以姻亲之策来结胡里改人中的乌春部之欢心,结果被乌春骂做猪狗“狗彘之子同处,岂能生育胡里改与女直岂可为亲也”
然后胡里改人被完颜劾里钵耗尽毕生之心血,搞得分崩离析不能复聚,再不能成为完颜女真的威胁。
而完颜劾里钵呢从他继位坐上女真节度使之初,胡里改人就趁隙来攻,内外溃叛,缔交为寇。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等胡里改诸部,每一个都是彼时的女真部落联盟要认真面对的强敌。可一年年一次次的交锋之中,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等胡里改诸部,却逐一消失在了混同江沿岸。
到了辽大安七年,胡里改人彻底臣服在了完颜女真的脚下,而大安八年,完颜劾里钵就挂了。那端的可以说是一生之敌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连阿骨打都挂了六七年了,三四十年的时间过去,在这等苦寒之地,三四十年那就是整整一辈人的光景。刘子羽的嘴里一直在小声嘟囔着一些部族名,这是锦衣卫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一点情报,但究竟准确不准确,谁也说不准。
他现在真的无法预料接下的时间里,自己究竟能不能把一部分胡里改人收为己用或许胡里改人早就忘掉了自己与女真人的恩怨也说不定呢。
如此,时间就在刘子羽的猜想中,一天天的过去。直到他看到了混同江入海口。
第二天下午时分,两艘小型海船一前一后降下了大部分风帆,放下几艘走舸小艇测量起了河流航道的水深,虽然这混同江是众所周知的大江,可入海口这片地儿对宋军言太过陌生了。还是谨慎些好。
刘子羽举着千里镜打望着两岸,没有发现土著出没的痕迹,倒是岸边全是密密麻麻的青松与白桦林,那高大挺拔的身姿,让人看了心生震撼。同时他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沼泽区,刚刚泛起绿色的青草似乎直接生长在水中一样,一片片绿色与一片片水光交杂一处,一直向岸上延伸出好远,千里镜才看不到水光的反射。
水情没的说,混同江的流量和深度绝不是眼下这个时代的船只能超越的。
“上岸第一件事,搭帐篷、伐木、造屋、起大营,都不用我吩咐了吧”刘子羽裹了一件皮裘大衣,穿着黑色皮履,走在混同江南松软的草地上。
这片土地没有太大的战略意义,最多只是停个脚而已。因为这里是混同江入海口的最外沿,地势低,就好比是魔都的蒲东。不管是潮水侵蚀还是海水倒灌,亦或是丰水期的到来,较低的海拔地面所具有的安全隐患,都能证实这地儿不适合大张旗鼓的开土动工。
混同江也是有汛期的。不管是夏季的暴雨降雨,还是开春后的融冰融雪,乃至是气温骤降后的冰雪和冰凌,那也都是能发大水的。
何况这混同江的入海口是一个大喇叭,真正有战略价值的不是如此地这样的喇叭口,而是内里的喇叭嘴。也就是后世的庙街所在地。
那里无论是从地理环境还是从地理优势上讲,都能碾压现在的这块落脚地。而至于战略要素,就更是碾压了再碾压了。
刘子羽乘船行到喇叭口的时候,第一眼就看中了北岸那片区域,大片的平原一眼望不到边际。且正卡着混同江口,绝对是一个控制混同江入海口区域的极佳之所在。
而至于奴儿干城,那里当然也是一处好地方,但赵宋要维系对混同江下游的控制力,其战略方向与契丹人、女真人所行的陆上征服线路可有不同,走水路与海路才是最合算的法子。
虽然这片地方一年中足有半年处在不能通航状态。但仅有的半年通航时间也足够赵宋周转经营的了。
因为就如今的科技,外东北能被中原人觊觎的也只有这里的皮毛了。
所谓的统治,所谓的经营,说到底都是建立在高利润上的一种简单的物资交换,或许还有对这里青壮人口的雇佣。就像赵宋对横山诸番那样。
前者蕴含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后者则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和政治意义。
“不过这些都是长远考虑”刘子羽悠然的闷下一口烈酒,整个身子立刻就变得发热来。
自己虽然是海东总管,但未来混同江下游的管辖权是归于海东总管府还是归于安东都护府却还说不准,甚至一个不小心他这海东总管府都要归入成安东都护府的辖下。一切就看那都护府究竟只是都护府,还是会多出一个字,变成大都护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