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安安静静,许京墨没再回话。
许京墨十四五岁的年纪,哪怕脾气再好,也正是少年人急于证明自己的年岁,说得好,不如做得好,他也正憋着劲儿,要在义诊时令阿爹刮目相看。
义诊是许家的传统,每月一次,一来是为了方便看不起病的人,这是做善事;二来许大夫要带徒弟,正好让徒弟练手,学得知识再多,也得落在实处才行。
周有成的年纪比许京墨还小些,诊脉更不成,他师兄还没出师时就在打下手,师兄出师后,最近几次义诊,他还是在打下手。
他本来已经准备凑到后院来等吃饭的,听到许夫人提到了义诊,扭头又回了前院医馆。
他委实心虚啊。
许夫人注意到周有成的小动作,无声地笑笑,压低声音说:“你好好学,别跟他们似的,每次提起义诊就心虚想躲。”
陈春燕实在不好回答这话,跑过去帮傻大哥舀豆子去了。
没有压过的豆腐非常嫩,是豆花,加点糖或者加辣子、葱、黄豆、大头菜等等佐料,也很好吃。
陈春燕家在乡下,必须得走了,没时间把豆腐压实了,许夫人便用一个大盆装了满满一盆放进食盒里。
陈春燕提了一下,非常费劲,便顺手让傻大哥提了,“哥哥提好了,要是撒了,你可就吃不到了。”
听到“吃”,傻大哥身体里生出无穷的力量,一个那么重的食盒,他提得稳稳当当的。
陈春燕挨个跟医馆的人打了招呼,便领着傻大哥走了,在路上,她顺手买了点米面,剩下的钱不够买锅碗瓢盆了,明天再来好了。
回到村里,她先去二狗子家还面。
二狗子家也不是大地主,余粮不多,人家不催,那是给面儿,可她也得想着,别等到二狗子家没粮了讨上门,那会儿不仅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还会消磨两家的情分。
“婶子。”
她咚咚敲门。
来开门的是二狗子。
“呀,你在家啊。”
二狗子撇嘴,偷瞄里面,“你来得正好,你可得帮我啊,我卖兔子的事儿被阿娘知道了,要打我呢!”
陈春燕不解了,“你有本事抓得着兔子,这是好事儿啊,为啥要打你?”
二狗子又瞄了一眼里屋,“哎,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我偷偷把钱花完了,我阿娘说我败家,是为这个打我呐。”
啊!
该打!
陈春燕在心里暗叹一声,推开二狗子,扬声道:“婶儿,我是燕儿啊,我来还面粉,哦,您不用出来了,面粉我就给二狗子了啊,不耽误您揍他了。”
二狗子眼睛瞪大,恶狠狠看着陈春燕,“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
陈春燕说:“正因为是你朋友,才不能看着你不学好。卖了兔子,存点钱有什么不好啊,万一有急用,也不必低声下气向人借了。”
二狗子不爱听这些话,转而问:“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陈春燕一抖布包,“等你要学好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二狗子气结。
要还二狗子家的面粉是单独装的,陈春燕把面粉袋子往二狗子怀里一塞,迈着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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