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楚兰轩,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杀手,宛若不要命一样直取楚兰轩。场面混乱,大雨如注,刀光剑影里,远处似有家丁手持兵器划破雨幕重重,楚兰轩稍稍松了口气,突然听被人抓着的程若璃大呼,“你们抓她啊!抓那个女人!她是南宫家大小姐未来的季王妃,抓了她去南宫府和季王府要赎金啊!”
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破碎和疯狂。
暴雨如注。
原本精致的妆容被冲刷地脸上有一条条白色的印记,配上太过用力的表情,有些狰狞。楚兰轩看过去,微微皱了眉。
挺丑的。
黑衣首领一早就看到了被人护着过来的女子,一介女流之辈而已,他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定睛一看,虽然被裹在湿哒哒的外袍里,单看气度却比程家小姐要淡定许多,面对这样的厮杀场面,竟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澜。
不知道是被保护着不害怕,还是……
没想到竟是南宫家传闻很差劲的大小姐……差劲?
黑衣首领嗤笑,“三殿下竟是个眼拙的。既然三殿下不要,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竟一闪身,直接绕过程泽熙就朝着南宫凰抓去。
“铿!”
黑衣首领在程泽熙反手出剑的一刹那缩了手,意外挑眉,“程家小爷的武功,竟如此之好!”话音落,匕首出,招式起,伶俐而决绝,无数的雨滴被划破乱舞在半空中,宛若深秋浓雾般瑰丽好看。
他似乎极其精通人体要害,竟招招致命,程泽熙一手执剑对付黑衣人,一手还要护着南宫凰,一时间,竟只剩下了招架之力。
南宫凰看着没有出手,真的像是一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二世祖。
方才船上她察觉不对劲,没来得及犹豫,瞬间出手示警击退了裴少言,只是在过来的半道上,程泽熙已经明令禁止她出手了。
黑衣首领越打越心惊,程泽熙一把软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可刚可柔,竟难对付地很!一时间,自己竟讨不了好,南宫凰被保护地滴水不漏。
而另一边,被人抓着的程若璃看着包裹在男子长衫里,被自己兄长小心翼翼呵护在身后的南宫凰,再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名为嫉妒的情绪几乎席卷了她的整个天地——她的短短数十年人生,似乎永远笼罩在南宫凰三个字的阴影之下,为什么是南宫凰……
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被她南宫凰占据了?
她不需要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她活得潇洒恣意随心所欲,她什么都不需要做,靠着祖上荫庇,就有太上皇赐婚,就有一群人围着她众心捧月般地呵护着。
她呢?
因着身份尴尬,盛京城里其实并没有交好的千金小姐,若非自己去低眉顺眼哄着说着好听的话,谁会和她一起玩?即使如此,背地里也只说自己是个痴心妄想的……庶女!嫡庶嫡庶……庶出的女儿,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没有用的么?
同样是瞧不起,但又不同。她们对南宫凰的瞧不起,带着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因为南宫凰活成了她们想要而不敢活的样子,而对自己的瞧不起,却是实打实的嫌弃鄙视罢了……
她小心翼翼地守在三殿下身边多年,她南宫凰一回来,就夺走了所有的目光!
凭什么!
大雨如注,所有人都拼尽全力的在厮杀,裴家家丁已经赶到了,可是普通家丁和干惯了刀口舔血营生的人如何能敌,也不过只是勉力招架罢了。
程若璃也看出来了,她看着被众人保护着始终没有看她一眼的三殿下,她看着小心翼翼被呵护在身后的南宫凰,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大雨里仓皇而悲凉,有雨水灌进嘴里,她也不在意,只笑着,吼着,“南宫凰!你个没有礼义廉耻的废物!不是跟程泽熙是兄弟么,这会儿兄弟在为你两肋插刀你怎么能眼睁睁缩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呢?”
有些聒噪,程泽熙勃然大怒,“程若璃!你找死!”
就连在不远处始终沉默招架的宋杰都忍不住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啊呸”吐出一口流进嘴里的雨水,恶狠狠回头,“你们哪个山头的,绑人这么不专业?嘴巴不会堵起来?影响大爷我发挥!”说完,刺出的剑尖就带起一串血色的水珠,宛若好看的红色水雾。
那抓着程若璃的黑衣人一哆嗦,单手撕下身上衣袖,团了团,就塞进了程若璃的口中。
程泽熙有些力不从心,眼前的黑衣人头领招式狠辣,角度刁钻,裸露在外面的眼睛闪着兴奋而阴鹜的光……久战,于己不利。
他正在暗自分析局势,也不曾注意突然从身侧刺来的长剑,剑锋寒凉,一闪而逝的冷锐的光,来自于某个窥伺已久等待时机的黑衣人。
等到意识到的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他可以避开但若是如此,南宫凰危矣!他打算拼着受伤也不愿退开,明知道她此刻的武功足以在这一招之下自保,但是这个时候……他依旧不愿她出手。
南宫家,不能再出一个武功盖世的子嗣,哪怕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二世祖,总比锋芒毕露又身怀高深武艺却注定站在皇室对立面的将门王妃要安全得多。
电石火花间,他将一切盘算考虑周全,手中长剑狠狠反手刺出,朝着那偷袭的黑衣人——先解决了虾米,再解决虾米头子……
意识到他打算的黑衣首领,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这么多招式对战下来,他竟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这么些年,能和他一战的人,不多,能这样酣畅淋漓一战的人,更少。
他微微偏了匕首,有意放水。反正今日的目标,不是程泽熙。
看似每个人心里都经过了百转千回,实际上却不过呼吸之间,剑锋已至。却有轻微的金属撞击声,然后,就有一股力道,将程泽熙狠狠一推,大雨湿滑,这一推之下,他竟奔出去两步才收住腿,豁然回首——
已经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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